荒草從生,金日緩緩落了山頭,慕風駕馬在一轎攆一側,眼底平靜無波瀾。
自他跟随太子來此,已過了兩日。
不知家中一切可好?慕元霜是都乖巧平安?
還有姬绫...
她是否還有銀兩。
他劍眉低垂幾分,眸底漸暗幾分。
“太子殿下,付雲庭與柔妃來信。”
一抹話語傳來,慕風回了思緒,他偏頭回首,瞥見身後遠處急忙跑來的侍從,視線在兩封信件上打轉。
侍衛駕着馬,從另一側将信封遞給轎内的顧輕舟。
由于簾子擋着,慕風也瞧不見信上的内容,隻是片刻後,聽見顧輕舟一陣爽朗的笑。
顧輕舟掀開慕風這側的簾子,他眉梢微揚,開口道:“慕兄,我們可謂是平步青雲啊!”
慕風扯出一抹笑容,“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顧輕舟勾了勾唇,道:“現下柔妃已掌控宮中大部分權利,我交給雲庭之事他也已完成,如此我們可放心去邊境了,若是萬事順意,我等歸去之時,定能更上一層樓!”
慕風聞言知太子言外之意,笑了笑,抱拳恭敬道:“恭賀太子!”
顧輕舟劍眉挑了挑,見慕風恹恹的模樣,心下生疑,不知是剛得了好消息心情好,還是怎的,竟放下身段與他打趣,“怎麼?本宮怎瞧慕兄眉眼并無半點展顔之意?莫不是思了佳人?”
慕風道:“回太子的話,确實有些心念家妹。”
“非也非也。”顧輕舟擺擺手,“本宮問的可不是這個家,是粉面佳人的‘佳’。”
慕風眉心一跳,急忙低頭,“是慕風沒懂太子之意,慕風有罪。”
“你瞧,你總是這番模樣,日後哪有姑娘瞧的上你?你真是無趣啊慕兄。”說着,顧輕舟搖了搖頭,低下窗簾,隻是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幾分。
若是慕風知曉,他的好妹妹與心心念念的女人死于他之手,會是怎樣的情景?
想着,顧輕舟眸底湧出興奮的光來。
慕風這枚棋子,可是他從小培養至今,如此忠心為他做事多年,他可定要送他一份大禮才好啊..
轎外的慕風眉頭垂了幾分。
這幾日,他心底不知為何莫名躁動不安,仿佛正有大事發生,不過他思前想後,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作罷。
*
兩日後,山崖之下。
慕元霜悠悠轉醒,隻覺渾身疼的厲害。
她動了動手指,發覺面頰一片濕潤,而後慕元霜雙目緩緩睜開,隻見一隻小兔正卧趴至她的面頰之上,用舌頭給她舔着臉。
慕元霜深呼幾口氣,眸子猛的一震,突然想起什麼,想動用腰力起身,卻被疼的落淚了。
她記得,她與姬绫是一同摔下懸崖的,姬绫傷勢比她重多了,現下也不知是死是活,她必須先行查看姬绫的強勢。
想着,慕元霜忍着鋪天蓋地的痛,她感覺她全身上下的骨頭都碎了,使不上力來,她翻了好久,終于将身子翻過來,趴在地上。
慕元霜擡起頭,扭着脖子向四周看去,隻見姬绫滿身血污的躺在幾米外。
她動動手臂,想爬過去,卻感覺手臂快斷了,除了痛,連基本的支撐都不能維持。
不過片刻的功夫,慕元霜疼的滿頭大汗,她依舊堅持着,想爬到姬绫身旁瞧瞧她的強勢。
也想瞧瞧,她是否活着。
經此一遭,姬绫已是她心中認可的嫂嫂。
姬绫長相風情妩媚,身份卓越,不屈不撓,臨危不懼,能在實力懸殊下,僅靠智取在衆多内力深厚的刺客中殺出一條血路。
甚至放下她曾經的出言不遜,舍命相護,慕元霜甚至覺得自己兄長都不能與之相配,姬绫這般女子就應身居高位,一人之上。
她粗喘着氣,忍着痛向姬绫身旁爬去,忽然餘光一瞥,瞥見身側的信号彈,腦海中想起姬绫曾說的話。
“瞧見西邊瀑布,便到了苗疆,若是那時我們遇到危險,放了信号彈,苗疆便會派人來。”
慕元霜眸子一擡,向西望去,隻見一山之後彩虹橫于山間,山中瀑布飛流直下。
苗疆!
她伸手,将身側的信号彈拾起,拿至身前雙手用力一拉,隻聽“砰”的一響,湛藍天空便綻放一朵紅花,那花十分豔麗,是苗疆的标志。
慕元霜勾了勾唇角,“姬绫姐,我們馬上就有救了...馬上!”她用着力,不知是即将獲救的喜悅使她短暫忘記疼痛,竟緩緩爬至姬绫身旁。
慕元霜擡手用力,撐了半晌終于坐起身來,她伸手探了探姬绫的鼻吸。
還好。
她還活着。
她們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