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急促的喘息聲在夜色中響起,月影中,一道纖細的人影快速穿梭在縱橫的巷道裡。
終于看到了熟悉的門牌号,她拿出鑰匙打開門閃身進入,又迅速把門關上。
喬玉蓼扶着門狠狠喘了口氣,聽了會兒門外的動靜後屏住呼吸湊到貓眼處往外看。
今晚的月色明亮異常,而外面,什麼都沒有。
仿佛剛剛被人追蹤隻是喬玉蓼的錯覺,可喬玉蓼知道,那不是。
她很确定,有人在跟蹤她!而且不止今天!
收回視線,喬玉蓼臉上帶着幾分若有所思和驚惶。
随手開了燈,光亮給了她幾許暖意和安全感。
她環着手臂走到沙發邊拿起雲朵靠枕抱在懷裡坐下。
想了想,喬玉蓼撩開衣袖,燈光下,手钏上的寶石折射出了耀眼的光芒。
她仔細端詳手腕上的鑲七色玉石金手钏,眉頭深鎖,陷入沉思。
若說她身上有什麼是值得人觊觎的,那必然是這枚寶石手钏了。
可,這枚手钏再珍貴,也不值得别人起殺人奪寶的心思吧?
光是邀請那個身手奇詭的雇傭兵就是一筆不小的金額了。
喬玉蓼輕撫手钏,眼中滿是探究。
這寶石手钏,到底藏了什麼樣的秘密?
室内的燈光很亮,喬玉蓼又有些神思不屬,等她發現月光異常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籠罩在了血色的月色裡。
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血月淩空!
喬玉蓼剛要做出反應,人還沒有完全站起來就已經暈了過去。
隐在暗處的大漢感覺到不對,警覺擡頭,發現月亮還是那個月亮,沒有絲毫異常。
但他很确定,剛剛有一瞬間,月光變成了暗紅色!
大漢暗暗搖頭,天象有異這種大事輪不到他來操心,他隻管完成任務拿到傭金就是了。
他撬窗闖進喬玉蓼家裡,姿态閑适。
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手中搶奪寶石手钏這樣的事情,若不是對方出的傭金實在是高,他是不屑接的。
本以為手到擒來就能完成委托,結果,室内除了沙發有些微的凹陷和掉在地上的雲朵靠枕外,什麼都沒有。
對了,還有窗外照亮此方天地的,亘古不變的月亮。
鬥轉星移間,一道暗紅色的光影在月亮上一閃而過。
喬玉蓼意識恢複,想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似是五感盡失。
怎麼會這樣?
是因為剛剛那詭異的月色嗎?
想到外面還有人虎視眈眈着,喬玉蓼就想快點恢複對身體的控制權。
她不想成為砧闆上任人拿捏的魚肉!
精美的雕花拔步床上,面容蒼白的女人如往常般靜靜躺着,隻額頭上漸漸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腳踏上守夜的大宮女倦極,抱着被子左右輕晃了幾下靠着床沿睡了過去。
整個坤甯宮落針可聞,無人知曉雕花拔步床上的鈕祜祿·玉錄玳曾經極短暫地失去過呼吸。
“朕惟道法乾坤,内治乃人倫之本……咨爾妃鈕祜祿氏,乃公遏必隆之女也。鐘祥世族,毓秀名門……茲仰承太皇太後慈命,以冊寶立爾為皇後……益贊朕躬,茂著雍和之治,欽哉。”
正大光明牌匾下,年輕的帝王落下最後一筆。
他提筆看着聖旨的内容,神色嚴肅,眉心微微擰起。
乾清宮燈火通明,卻照不亮這位帝王幽黑深沉的眼睛。
喬玉蓼有點煩躁,她就像是被關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怎麼努力都是徒勞。
好在她性格堅韌,一直沒有放棄嘗試。
終于!
她感受到了手腕傳來的涼意!
喬玉蓼一喜,更加努力想要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
司琴端着親自熬好的老參湯走入寝殿,輕聲問守在床邊的司畫:“主子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一直昏迷着,一絲動靜也無。”司畫回道。
司琴聞言神色一暗,放下托盤,柔聲說道:“你去歇一會兒吧,我守着主子。”
“我陪姐姐一起。”司畫沒動,府裡等着坤甯宮第一手的消息呢。
萬一她前腳剛走,後腳主子就……
她得守在主子身邊。
司琴聞言,沒有再說話,隻點了點頭,輕輕攪了攪老參湯,舀起一湯匙,如之前那樣灌給玉錄玳。
司畫把帕子放在玉錄玳的唇邊,備着随時擦去溢出來的參湯。
她心中微微搖頭,司琴就是一根筋。
太醫都說了,主子身上的元氣已經敗完了,便是這上等補元氣的老參湯喂下,也立時就會洩去,補不了什麼的。
如今,不過是在熬時間罷了。
心裡雖這麼想,但她的動作很小心,力求不讓湯汁流到玉錄玳的脖頸上,免得她不舒服。
看着大多參湯都“喂”了帕子,司琴強忍淚意,心中祈盼“主子,您至少醒一醒,交代奴婢幾句啊”!
忽然,她喂參湯的手一頓,剛剛,主子的睫毛是不是輕輕顫了下?
她搖搖頭,眼淚滾落,這恐怕是她太希望主子能醒過來花了眼的緣故。
太醫都說了,主子醒不過來了,會直接就……
喬玉蓼又努力了很久終于感受到了一絲光亮,口中也有了些微的苦意。
她甚至感覺到有一股細微的暖流彙經身體,讓她能攢夠力氣睜開眼睛。
“啪!”司琴手一松,玉碗落地。
玉器落地清脆的聲音猶如洪鐘入耳,喚醒了喬玉蓼的聽覺!
她終于又重新擁有了五感!
“太醫!陸太醫!快來!”司琴有些失态地喊道,“快來!”
一直在外頭候命的陸厚樸心一顫,暗道一聲:來了!
乾清宮外,梁九功擡眼看了看天,今夜月華極盛,銀輝散落,各處都添了幾許神異之色,倒是難得一見的景緻。
可惜,他家萬歲爺近日心情不甚明朗,恐怕無心賞這美景。
倒是便宜他了。
正這麼想着,就見他派去坤甯宮等消息的小太監快步朝他走來,梁九功立時收起臉上輕松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