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畫和三格格的事情他都有辦法狡賴過去,唯獨這赤烏子之事很有些棘手。
“娘娘容禀!”王吉眼珠一轉,語氣中便帶上了天大的委屈,他向着玉錄玳跪爬了幾步,哭訴道,“這赤烏子雖然是傷人氣血的藥材,但用的好,也是有奇效的啊!”
“奴才沒讀過書,但知道有句話叫‘以毒攻毒’,那會子娘娘瀕危,奴才是想着,想着死馬當活馬醫來着。”
“這一碗赤烏子喝下去,沖一沖,沒準給您沖好了呢!”
“娘娘明鑒啊!”
“奴才是無根之人,能有今天全賴家裡照拂,奴才怎麼可能害您,斷了自己的依靠啊!”
“至于三格格。”王吉苦笑一聲,“家裡的吩咐,奴才身不由己啊。”
“正是家裡傳了話,讓奴才提前為三格格鋪路,奴才心裡一着急,這才想到了赤烏子。”
“奴才,是盼着您安好的啊!”
這一番話王吉說得是真心實意,感動天感動地感動他自己。
“至于司畫。”
“奴才卑微,家裡傳了話,奴才總要有所應對,她身為您的貼身大宮女,能扶着三格格以最快的速度在宮中站穩腳跟。”
“司畫她,她沒有猶豫就接受了橄榄枝。”
“她還說了好些誤導奴才的話!”
這麼一說,所有的事情就都串聯起來了!
王吉把剛剛說的話又在腦中過了一遍,沒有發現明顯的破綻,心便定了定。
如今不是萬歲爺剛登基根基不穩的時候了,便是如鈕祜祿府這樣的大世家想在宮中安排人手也沒那麼容易。
他都混到了内務府的小主管了,雖然是副的,但也算成了氣候。
光憑司畫所言,沒有真憑實據,玉錄玳不敢輕易處置了他。
想到這裡,王吉心安了,這心一安,挨闆子的地方就顯出劇痛來。
他隐晦看了眼行刑的兩個嬷嬷,心道:等他過了這劫,自有手段等着這兩人!
王吉口舌是真伶俐,他把時間線模糊掉,又甩鍋給司畫,真真是清白無辜的緊。
但他的詭辯玉錄玳一個标點都不信。
她見王吉不老實,也懶得費心和他争辯,使了個眼色讓兩位嬷嬷繼續用刑。
兩位嬷嬷都是人精,剛剛王吉那陰毒的眼神自然沒有逃過她們的眼睛。
兩人對視一眼,面上都顯出了幾分狠意。
此時天已經擦黑,佟靜琬由清雪伺候着淨了手,覆了層香膏,有一搭沒一搭和清雪說着話。
“主子,這香膏效果真好,您的手嬌嫩,秋日裡幹燥,往年,你的手都會發幹。”
“用了這香膏後,您的手當真稱得上如凝脂一般了呢。”
這話佟靜琬很受用,她笑着說道:“元後的妹妹手倒是巧。”她滿意打量敷着香膏的手。
清雪邊給佟靜琬捶腿邊笑着說道:“是呢,滿後宮她隻送來了主子這裡,旁人都是沒有的。”
佟靜琬臉上露出幾分驕矜:“她是元後的庶妹,送進宮來是幫着元後的嫡妹占位置的。”
“等她那嫡妹長成了,就沒她什麼事了。”
“她與主子您同日進宮,主子雖礙着規矩住的是偏殿,但掌着承乾宮事物,滿宮裡誰不知道這承乾宮主殿是虛位待着您的。”
“她卻隻分到了儲秀宮的配殿,與那些個官女子答應混住。”
“聽說,連個正經伺候的宮女都沒有呢。”
“是啊,她也是個可憐的。”佟靜琬清清淡淡接了一句。
“還好有主子您照拂她一二。”
佟靜琬哼笑了聲,閉目養神了起來。
王吉真是又一個萬萬沒想到!
玉錄玳這人是真不按常理出牌啊!
按理說,不論她信不信他剛剛那些話,總要和他分辨幾句的吧?
這話一搭上麼,他就有把握脫身了。
後宮嫔妃不論内裡底子怎麼樣,那都得表現出個慈心仁和吧!
哪能随意喊打喊殺的?
沒成想,人家根本不搭理這茬,直接又給了他一頓闆子!
而且吧,這回是真打狠了,他都覺得骨頭隐隐作痛。
痛暈也不好使了,那倆老虔婆心黑手狠,直接給他又打醒了!
莫非,這位鈕祜祿妃娘娘手裡有什麼證據?所以恨他狡賴?直接痛下殺手了?
王吉成功把自己攻略,再次被扯下布襟子後,他的那些個小算盤就不敢再打,準備老老實實等玉錄玳問話。
結果,玉錄玳又一次出其不意,她不問司畫三格格,也不問赤烏子了。
“王吉,你中飽私囊這麼多年,應當賠得起本宮這珊瑚寶石盆景吧。”
這話雖是疑問,語氣确是笃定。
王吉聞言悚然一驚!
他忘了規矩,豁然擡頭不可置信看向玉錄玳。
玉錄玳眼睛一眯,知道自己猜對了。
剛剛王吉開口時那糾結的樣子她看着就有鬼,這才拿話詐他。
王吉敢信口開河說些有的沒的為自己脫罪不就是打量着她沒有物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