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對,咱們宮人的命在主子們眼裡就跟蝼蟻一樣,說踩死就踩死了。”
“你别這麼說,不是所有主子都是這樣的。”
“是啊,沒準在高高在上的鈕祜祿妃眼裡,那些位份低的主子跟奴才也沒什麼兩樣。”
“這事我得說給好姐妹聽,讓她們以後避着些鈕祜祿妃,咱們做奴婢已經夠命苦的了,沒得把命也丢在這裡。”
“你說的對,我也告訴我的小姐妹們,讓她們小心一些。”
“胡咧咧什麼呢!”兩個小宮女的話被人粗暴打斷,來人肅容說道,“鈕祜祿妃已經帶着太醫去了窩鋪,人是怎麼死的,現在還是未知,你們這樣亂傳流言,被主子知道了,是要打闆子的!”
“嬷嬷饒命,奴婢再不敢了。”
“管好你的嘴,不然,誰都保不住你!”
“是,是,奴婢記住了。”小宮女說完,福了福身,快步離開。
“嬷嬷?”留下的小宮女不解看着來人,“不是說要把鈕祜祿妃打死王吉的事情宣揚開來嗎?怎麼?”
那嬷嬷歎了口氣:“鈕祜祿妃行事出人意料,且她在宮中經營日久,别這流言沒傷到她,倒是把咱們折了進去。”
“這事主子自有主張,忙你的去吧。”
“是。”
她們選的地方本就偏僻,人一走,這兒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玉錄玳和司琴一到窩鋪就有太監過來行禮。
“王吉是哪個屋?”玉錄玳問道。
“王公公一早就被拉走了。”太監回答。
玉錄玳絲毫不意外。
一方面,就像馬江說的,太監的命不值錢,沒了就沒了,不可能有人還給做個道場。
另一方面,王吉這事就是沖她來的,毀屍滅迹了才能把王吉的死徹底按在她頭上。
若不是晚上宮門落鎖,怕是王吉早就被拉出去處理了。
她沒有猶豫轉身就走。
“主子,這兒路不平,您慢一些。”司琴扶着玉錄玳擔心地說道。
“慢不了,吳嬷嬷和陸太醫的面子人家未必願意給。”
“主子,您是不是早就知道王吉不在窩鋪了?”
見玉錄玳默認,司琴不解問道:“那您怎麼還要來窩鋪一趟?”
“本宮若不來,怕是半路上就會被人用瑣事絆住。”
她們趕到偏僻宮巷的時候,吳秋杏陸厚樸正和幾個身強力壯的太監糾纏着。
吳秋杏還有餘力和對方理論推搡,陸厚樸已經被推到了地上。
“大膽!”司琴怒喝,“見了娘娘還不行禮!”
那領頭的太監臉上一白,立刻停止推搡率先跪了下來。
玉錄玳沒叫起,示意司琴扶起陸厚樸,同時說道:“吳嬷嬷和陸太醫是奉了本宮的令來查看王吉死因的,怎麼,他們竟沒有說嗎?”
吳秋杏立刻福身,恭敬說道:“禀娘娘,奴婢與陸太醫一開始就表明了身份,但他們仍一意阻撓。”
“是啊。”陸厚樸沖玉錄玳拱手行禮,也說道,“這幾人行事蠻橫,根本不聽臣與吳嬷嬷的解釋。”
這是要将不敬之罪按在他頭上了!
領頭太監立刻辯解:“禀娘娘,奴才也是職責所在,王吉這樣的不能在宮中久留,不然,就是奴才失職了。”
玉錄玳可不會被這樣的話糊弄,她端着架子,說話的時候略帶了些長音:“那麼現在,本宮來擔待。”
“你,還有意見嗎?”
“奴才不敢!”
玉錄玳就看向了陸厚樸。
陸厚樸拱了拱手,走到擔架面前掀開白布。
秋日早晨天涼,領頭的太監額頭卻漸漸滲出了汗水。
玉錄玳見狀忽然有種直覺,王吉這事,隻是個開始。
“娘娘,王吉是被人擊碎喉骨而死的。”陸厚樸的聲音把玉錄玳拉回神,她下意識看向王吉喉嚨處,沒發現明顯的凹陷。
就聽陸厚樸繼續說道:“下手之人分寸掌握得極好,一擊斃命,若不細查,根本發現不了。”
“司琴,去乾清宮,說有人謀殺王吉。”
領頭太監一聽,差點跪不住。
宮中死幾個宮人是常事,根本沒有人會在意,但若跟謀殺扯上關系,那一幹人等必然受到牽連。
他的前程,到頭了!
可玉錄玳的身份擺在那裡,他便是再想毀屍滅迹,也不敢動作。
司琴冷冷瞟了眼跪在地上的太監們,沖玉錄玳福了福身轉身朝乾清宮快步走去。
承乾宮
“主子,赫舍裡庶妃來了。”
“讓她進來吧。”
話落,一個膚色略黃,神情拘謹的年輕女子緩緩步入正殿。
“給佟姐姐見禮。”赫舍裡·芳菲蹲身行禮。
其實,她和佟靜琬都沒有正式冊封,名分上是平級,互相福個身,親近些的互相點頭打個招呼也是可以的,沒必要行這種下位者對上位者的禮。
而按規矩,這個時候佟靜琬是要回禮的,但她沒有,她甚至沒有裝模作樣挪一下位置,隻客氣說道:“妹妹太多禮了,清雪,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