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運一如既往的爛,這一把果然輸了,時與“切”一聲:“回去轉賬給你,轉你十倍。”
蘇鴻回過頭,身後卻隻看到時與一個人,不見江鶴吟的影子,便又歪過身子向旁邊去找,時與托住她臉側:“幹什麼呢?”
“那個誰呢?”她看看時間覺得也該停手,于是收拾起桌上的籌碼,像個靠譜長輩似的對時與語重心長,“把人帶過來就要好好照顧,這裡亂七八糟,他長那樣遇到麻煩怎麼辦。”
“眼瞎。”時與評價道。她似乎對蘇鴻提出的問題不甚在意,聞言直起身吹聲口哨,雙手插進口袋,對不遠處一張桌示意了一下,“喏,人家在那邊看大小。”
江鶴吟被人群擋住,正聚精會神觀察荷官搖骰,一頭銀發散開,像是昂貴的綢緞垂落在肩頭,在一幫人中顯得十分耀眼,旁邊确實有人正在偷偷打量他,不過暫時都沒敢貿然上前。
“哪裡就那麼危險,最多碰上幾個疊碼仔嘛。”她吊兒郎當擡腳蹭了蹭地面,蘇鴻拿肩膀去撞她,她就沒骨頭一樣往旁邊倒。
蘇鴻不能理解,對她小聲咬牙:“少裝,人家怎麼看上你的?”
這問題問得爛,時與心想怎麼一天天淨問這些讓人沒辦法回答的問題。說“看上”可太過分,人其實算她綁過來的,本次出行處處充斥着強迫的味道——當然能綁架成功也要多虧江鶴吟本人也是個反骨仔愣頭青,對她的堕落邀請主打一個半推半就順水推舟,知道能幹點壞事就好像興奮得不得了似的,小怪胎一個。
時與說:“可能是信任我,覺得我人品特别好。”
蘇鴻擺手讓她滾。
這也不算是胡說,時與聳肩,蘇鴻将手搭過去,兩個alpha湊得很近,時與倒是不抵觸這個,依舊沒什麼反應,任她把臉靠過來,蘇鴻說:“這批人隻來四十五天,你不要亂來。”
她用手肘杵她,眼睛垂下半看向地面提醒道:“二星的指揮官也姓江。”
這就有點無厘頭,時與一下笑了:“姓江的多了,我通訊名單裡姓江的能找出八十個,他要是和指揮官都姓時的話我還能害怕點,姓時的少見,我就認識倆。”
“而且你看看,指揮官家裡的beta養成這樣那該算她渎職,”她依舊不以為意,眼神向江鶴吟那邊示意一下,感覺好無奈,一手把蘇鴻的胳膊從肩上撥下去,說道,“家裡人都養成這樣,手底下直接全轉成文藝兵算了,遇到蟲潮就上去給人家表演個節目,說不定真能探索出什麼通過淨化心靈滅蟲的路子。”
蛛絲粘上江鶴吟身後兩人的手腳,将他們悄然前進的身體向後拽了個踉跄又瞬間消失無蹤。那兩人險些跌倒,回過頭,眼神向着周圍兇惡掃視一圈,最終竟然越過人群,定格到時與身上。
時與挑眉,沒想到真會被發現,那二人似乎頗有一些本事,沒後退,甚至還氣勢洶洶轉身向這邊來,這行為讓時與莫名覺得好笑,心情也突然之間變得很好。
她原地站着,還是那副軟綿綿的史萊姆樣,背後卻驟然浮現出一道猙獰虛影,廳内即使挑高三層也裝不下數十米高的精神體,花哨龐大的蟲隻露出腦袋和半條前肢,像個憑空浮現的鬼面具。
人群忽然之間騷動起來,不知哪裡傳來一聲尖叫,江鶴吟隻覺背後一涼,跟着諸人扭頭去看,那蟲影不過一閃而過,很快消失無蹤,因此他什麼都沒看見,隻被人流裹挾着左右晃了幾下,差點摔到地上。
“蟲!”
“有蟲族進來了!”
場面不知怎地驟然變得混亂,他聽見有人高喊,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就被時與一把拽走。
時與把他拽上來拖到身邊,騎在一頭巨大的豹子身上,黃土色的皮毛上帶着大塊黑色斑紋,斑紋圍成花瓣似的點,這些斑點随着肌肉的起伏不斷躍動,他們飛速躍過人群,快得幾乎看不到周圍的人影。
時與拉着他的胳膊,她似乎很愉快,舌頭舔舔露出來的兩顆犬齒,指揮蘇鴻道:“走走走,左邊。”
進門時無限和平,從其中出來卻一路仿佛闖關破卡,不斷有安保人員沖上來,江鶴吟牢牢抓着時與以免被甩落下去,他向四面張望,除了嘈雜的人聲,甚至聽到有槍支武器的鳴響。
這豹子有将近一層樓高,民用的槍支根本打不穿這大豹的皮毛,時與伸出手按下江鶴吟的頭,他感到有什麼東西擦着發頂飛過去,脖頸瞬間上起了一陣雞皮,身體戰栗,心中卻并不害怕,反倒覺得好新鮮,他緊緊抱着時與的腰,心髒怦怦直跳。
三人從正門破出一條路,他們飛速上車,豹子甩尾向追來的人低吼。
“啟動!走!”蘇鴻喊一聲,發動機轉到最快,響起一陣轟鳴。車輛從地下城飛馳而出,時與和蘇鴻躺到沙發上,兩相對視,不知怎的突然爆發出一陣笑聲,江鶴吟有點不明所以,他的臉紅撲撲的,莫名也跟着有些熱血沸騰。
他坐上沙發摸摸臉頰,好刺激,他想,好像是真的槍啊,怎麼還有這種活動。
時與和蘇鴻疊在對面,蘇鴻笑夠了,忽然一腳把時與踹下去,時與翻身,兩人又你一拳我一腳打鬥起來,車身一顫,于是她們沒打幾下就默契暫停。
“怎麼了?”江鶴吟問。
蘇鴻:“沒事。”
時與:“我們又上黑名單了。”
蘇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車裡一時又充滿快活的空氣,江鶴吟沒辦法理解這兩人的腦回路,卻也跟着笑出來,蘇鴻笑完,拉拉口袋,便有一堆籌碼叮呤咣啷掉出,她翻過身清清嗓子,拖着時與的領子開始挨個數數。
“二十八萬七千三百。”她把這堆黏土圓片推給時與,“回去記得兌給我,你輸的那幾個我暫時不跟你計較,别想耍賴。”
時與:“哇靠,那我夥食費怎麼辦?”
蘇鴻:“你發津貼了,我有賬單。”
時與:“。”
時與:“煩不煩。”
她們兩個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江鶴吟豎着耳朵聽,熱血很快褪下,逐漸有點疑惑于第八星的薪資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