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與本身也不是什麼特别喜歡玩樂的人,要讓她說第八行有什麼好玩的好看的那隻能是兩眼一黑抓瞎亂蒙,但所幸家裡還有個和江鶴吟一樣嬌滴滴的好弟弟,她可以直接取經。
好弟弟雙掌一合,像是對她很欣慰,目光炯炯給出指示:“最近嗎?太好了,我知道一個好地方!”
時與毫無異議采納他的意見。
車輛緩緩駛進停車區,台階慢悠悠放下,兩人下車,江鶴吟看向遠處,這裡的景象有些熟悉,與二星大差不差。
他似乎有點失望,眉頭緊起,拉拉時與的衣角,小聲問她:“這裡是……?”
時與剛醒,掌根按上太陽穴,有氣無力道:“遊樂園。”
他當然知道是遊樂園,但是這有什麼新鮮,小時候家裡人沒空陪他便總将他丢到這裡玩,他來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回,有段時間做夢都是三維影像裡那些拟人化物種的大臉。
他看時與,嘴巴動動,似乎有什麼想說,但是欲言又止,顯然對眼前這人頭攢動的地方性質缺缺。
人類似乎對“如何哄omega開心”或者“如何哄一位柔弱beta開心”有一定的刻闆解決方式,遊樂園又顯然是其中重要的一環。他頭一次為自己“把一切交給别人安排”的想法後悔,心想早知道這樣就該在路上問一問,比起這沒意思的地方,他甯肯改道去陪時與吃路邊攤。
時與倒是沒這個自覺,時夏推薦完她就找了兩篇資料來看,真覺得這地方挺有意思,甚至有點興緻勃勃,下城區的賤民小時候自然沒聽說過這種好去處,後來長大了倒有機會,對比之下卻覺得沒什麼來的必要,畢竟時間緊迫,不如抓住機會多吃一點。
人造天幕配合下方的娛樂項目安裝,一半永久是星光璀璨的黑夜、一半則一直是陽光明媚的白天。她招呼江鶴吟向前,從正門處領了手牌分給他,江鶴吟接的猶猶豫豫,沒待與她商量換個地方就被時與一把拉進去。
江鶴吟開始還有些不情願,但很快改變了想法,覺得時與比這個遊樂園更有意思。
她對軍部了如指掌、吃豪華餐廳仿佛去食堂、在娛樂場上蹿下跳,但卻好像完全沒來過這種地方似的,特别沒有見識,這裡摸摸那裡看看,有什麼小遊戲都要去嘗試一二,而且還很不要臉,雙人遊戲除了找他就專挑小朋友對戰,把對方打的吱哇亂叫,如果自己小時候在這裡碰見她,絕對要哭得天昏地暗。
赢的人會有獎品,時與還算有良心,本身也不太喜歡這些小東西,因而小獎品盡數進了别人的口袋,隻給江鶴吟留了一個——還是他自己赢來的,似乎是個安全小煙花,打開會放出一個精緻的吉祥物,可以在暗夜區玩。
時與并不覺得自己有多幼稚,她甚至好意思示意江鶴吟來看她打小朋友有多厲害。江鶴吟當然埋首不敢看,孩子身邊都跟着大人,他真怕和時與相認待會兒要一起被人拉到角落裡套麻袋。
不過如果能遇上他小時候那種倒是可以欺負欺負。他以前是沒有家長陪的,和他一起來的都是家裡的傭人或母親的下屬,往往隻安靜站在一邊,不與他有“相同的待遇”,隻負責等他玩得盡興時提醒他回家或者為他擦擦汗,不知道會不會為他主持公道——應該也不會,這看起來不夠體面。
他先前從沒上過大衆學校,一直是受的家庭教育,因此也沒機會認識同學或朋友,後來倒是在社交場合遇到一些殷勤的alpha,但他們更傾向于展示自己的成熟穩重和體貼,做的事情也隻有諸如清場、包圓、為他講解這種普通小遊戲的誕生曆程之類,和這種家夥一起能盡興才怪,于是他更不喜歡來玩。
——這次這個厚臉皮一點。
江鶴吟偷偷向周圍看,時與對面的孩子身後站了個西裝革履的大人,樣貌很文靜儒雅,不像會對他們動手,于是他心中那個爛事小人重新掌握主動權,他推開時與,接過她手中的控制杆,嘴巴裡照貓畫虎背誦起來:
“這個遊戲誕生于星曆206年,為了紀念一場血腥的革.命政變,那次政變後安卡爾國王被處決,從此人類進入聯邦的新時代……”
控制杆在他手裡似乎都靈活得多,他确實玩了很多次,對這個遊戲的操作相當熟稔。正處于童年期的小朋友在他手下毫無反抗之力,不出三十秒戰鬥就利落結束,屏幕上出現一個大大的“WIN”。
時與那邊發出“噫呀”一聲,江鶴吟驕傲擡頭。他把頭發向後一甩,剛要炫耀,耳邊卻聽到低低哭聲,隻好趕緊又狼狽蹲下,拿起新掉落的小獎勵哄小孩。
時與在他身後捂嘴笑,笑聲悶悶的,好像放屁。
他哪裡惹過别人哭,又哪裡有孩子需要他哄,哄來哄去覺得自己好像個虛僞的入室搶劫犯,見那孩子的家長過來,趕緊把獎品往孩子懷裡一塞,拉着時與狼狽逃離。
時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時與被他拖着走,笑得好像一個混球。江鶴吟覺得忍無可忍,剛好看到就近又有新的遊戲倉,便直接把時與按進去打開雙人對戰。
現實中打不過時與,遊戲中卻不一定,江鶴吟手扶上控制器正準備教訓她,卻不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快刀斬亂麻地揍了一頓。
狼狽退出,時與那邊更是爆笑,她被江鶴吟這番操作蠢到,笑得腰都直不起來,腦袋抵在控制艙側面的薄壁上,她道:“你和我……你能不能好好看看……哈哈哈哈……你和我玩模拟機甲……哎呀……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