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逾扯扯嘴角,擡手抹去飛濺在臉上的水滴,緊接着把手指搭在自己的鼻尖嗅了嗅。
“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結果隻是一文不值的東西。”
像是在說紅酒,但薄舒聽得出來——
他擡眸瞥過被撕爛的、丢在地上的舞蹈服,還有堂而皇之挂在房間牆壁正中間的海報,眼底的不屑在對上海報中另一個自己看來的視線時變得更加冰冷。
“比起姜知南,你才是那個一文不值的垃圾。”
找替身的男人真髒。
得不到就想毀掉的男人更髒。
薄舒諷刺地輕笑,一腳踢開擋路的薄逾,無視站在門外薄逾的助理和其他人,揣着兜轉身就走。
還沒等他進電梯,周翰甯就打來電話:“論壇上的帖子處理不?”
“不用,你先把這次薄逾的事情捅出去,薄家會替我們出手。”
電話另一頭的周翰甯應道:“知道,我馬上聯系人。對了,你小舅舅今天的飛機剛落地,他已經知道這件事,正在趕去學校找你。”
“……靠。”
怒急了的薄舒看着追出房間的薄逾,罵了句髒話徑直按下一樓的按鈕。
·
薄舒剛坐上車還沒點燃發動機就又接到電話,他看着來電人的姓名,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
等到清完嗓子又調整好狀态後,薄舒一改剛才的渾身戾氣接起電話。
聽筒裡傳來姜知南忐忑不安的聲音:“薄舒,你今天……”
一聽到姜知南支支吾吾的開口,薄舒就知道姜知南又在别扭了。誠然,他無比了解姜知南是個道德感很高的性子,否則他當初也不會故意用“僞背德”來逗姜知南。
今天出了這些事,姜知南肯定又開始内疚。
正如薄舒所料,姜知南正一個人站在陽台上,局促地捏着手機,紅着雙眼垂頭喪氣說:“對你産生了不好的影響,真的十分抱歉。”
薄舒靠在車窗上,視線瞥過後視鏡照出的酒店大門。
在姜知南看來,薄舒是無辜受累的,但其實在薄舒眼裡,姜知南又何嘗不是無辜的。
如果不是他,姜知南不會被薄逾注意到,也就不會被薄逾埋在他身邊的眼線偷拍。
薄舒深吸一口氣,開口打斷了姜知南還沒來得及說完的道歉:“不用說了,我知道。”
纖細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一下一下敲着,薄舒仿佛正在搭挑選合适的齒輪,讓他的大腦得以搭建機器用來順利編織接下來的計劃。
薄舒聳了聳肩說:“我本來也不是戀愛絕緣體,他們對我的濾鏡早就該碎了。”
他現在在舞團,其實沒那麼自由,内部關于性取向的約束一直都是默認存在,但隻要不大肆宣揚,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所以薄舒可以縱容流言替他出櫃,隻要自己不主動做出格的事情,這并不會影響到他的熱愛的舞蹈事業。
可是姜知南明顯是一點委屈都不想讓薄舒受。姜知南内疚地說:“我會處理好這次的事情,我保證。”
在姜知南看來,薄舒是未來在舞團發展,要面對的勢必是公衆的目光,現在這些輿論若是不妥善解決,都會給薄舒的未來埋下不小的隐患。
本來就是想着要彌補薄舒,他不想再因為自己拖累薄舒。
姜知南抿了抿唇,捏着手機再次沉重地說:“我真的很抱歉。”
薄舒笑了笑,“放心,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很快就會有人澄清,你不用管。”
他的語氣十分笃定,姜知南難免愣了愣。
“你已經知道是誰發的了?”
薄舒自信地挑了挑眉,“畢竟是我們學校的論壇,我的辦法總是要比你多的。”
姜知南十分佩服薄舒,“這麼厲害!”
他想起之前葉坷在校慶前來找他的時候,薄舒也說可以幫忙查【綠帽俠】那篇帖子是誰發的。
薄舒聽着姜知南佩服的聲音,自信哼道:“對了,你最近出門也要小心一點。”
在薄家正式出手之前,他不願意拿姜知南再賭了。
姜知南應聲:“好,你也是。”
話說到一半,姜知南又問:“對了,今天有空嗎?我去給你做飯?”
之前幾天薄舒都很忙,姜知南總是找不到機會補償薄舒,他并不知道薄舒前幾天都在處理薄逾的事情。
薄舒沉吟片刻,他也想見見姜知南,但是今天不行。
鄭之铎回來了,他且得去應付一下這位最喜歡操心的小舅舅。
“我今天有點忙,之後再見吧。”
電話挂斷後,在寝室裡等了很久的室友們推開了門。
尚子彥已經通過七人定律聯系上了管理員,論壇是後台實名制,很快就查到了兩個id的所屬人。
“姜哥,第一個号碼就是葉坷本人,但第二個号碼不是他們學校的,管理員的權限隻能查到他的名字第一個是魏,你知道他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