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是許方莫給的,剛才做了噩夢?”
解釋完後,薄舒先一步爬下上鋪的梯子,他打開裝着米粥的碗蓋,剛要捧給姜知南時卻聽見沉郁遲疑的呢喃:“我發現,我好像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
突如其來的自白讓薄舒猛地僵在原地,許久後才擡眸看向姜知南。
他想問,是誰?誰搶了他的獵物?
你喜歡上了誰?
他把人看得這麼牢姜知南還能喜歡上誰?
可當一對上姜知南複雜的眼神時,他突然明白過來。
為什麼這麼看着他?
那還能是誰?
姜知南喜歡上自己了,這麼多年,終于求仁得仁。但還沒來得及感到欣喜,話裡的另一層含意卻讓薄舒遍體生寒。
忍痛的反問,藏着薄舒的執着:“…為什麼是不該喜歡的人?因為葉坷傷了你,所以你不相信愛情?”
姜知南沒有回答,可薄舒卻再也等不了了,他接受不了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卻要因為姜知南上一段感情的失敗而受到牽連。
他裝作沒有聽懂姜知南的話,依舊追問:“喜歡一個人,還要分可不可以喜歡嗎?那個人就有這麼差勁,你這麼不想接受他?”
姜知南坐起身,他剛才夢裡醒過來還是昏昏沉沉着,極高的道德感讓他此刻對自己無比鄙夷,又因為生病的緣故,他幾乎不想再思考了,幹脆破罐破摔想把一些話說清楚。
“誰都行,但不應該是我。”
薄舒紅着眼,頓時氣笑了。
他轉過臉避開姜知南的視線,吸了吸鼻子,擡手把綁在後腦的發繩解下,任由長發滑落藏住自己的臉,繼而艱難咬着牙低聲質問:“所以你覺得,他和誰都可以在一起,唯獨不能和你在一起?”
“不是他的問題,是我的問題。他值得更好的。”
一張可笑的好人卡,薄舒想。
這可真是荒唐,設想過那麼多可能性,怎麼也沒想過自己會算漏這一種情況,他說服不了自己,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這個理由。
甚至那些準備好的告白禮物、他藏了這麼多年厚厚的情書、那支練了隻打算跳給姜知南一個人看的舞蹈……
好多好多,可他還沒來得及拿出手,就這麼得到了姜知南的拒絕嗎?
不,他不甘心,他絕對不死心。
站在沒有開燈的寝室裡,薄舒垂下眼眸,眼眶酸疼幾乎快要藏不住眼淚。
他死死咬着唇,可淚珠還是打碎了他的自尊從臉側滑落,自我約束了這麼久的情緒随着淚水砸下頃刻間也洶湧奔出,沉重的悲傷徹底壓垮了薄舒堅持這麼久的自信。
最終彙聚成一句質問:“憑什麼?”
憑什麼已經喜歡上了我,卻不願意愛我?
憑什麼我向你走了九十九步,你不向我而來,反而還要斷了我的路?
姜知南一直注視着薄舒,但他看不見薄舒藏起來的眼淚,可一聽到薄舒的聲音也覺得心裡一陣苦澀。
好想抱抱薄舒,好想把人藏起來,好想告訴他: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
可是不行,他不能那麼自私。
畢竟薄舒也有一個那麼喜歡的人,他本就不該被牽扯進自己的破爛人生裡。
姜知南吞下難掩的不舍情緒,最終選擇還薄舒自由,說:“我會做到愛屋及烏,就像你說的,喜歡一個人看着他過得很好也足夠了。”
薄舒死死咬住了嘴唇。
愛屋及烏,好一個愛屋及烏。姜知南居然用他當時含沙射影的表白來拒絕他,這世上還有比姜知南更狠心的人嗎?
薄舒低垂着的眼眸裡閃過自嘲,他想也不想就反嗆:“如果不想和他在一起,那就最好連朋友也不要做了。”
久違的狠厲重新在内心滋生,薄舒擡手抹掉眼淚,低聲笑問:“那如果他過得不好呢?”
問完這句話後,薄舒沒再等姜知南的回答,徑直給606其他人打了電話找來人照顧姜知南吃飯,而後披上外套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剛一走出門,薄舒恨恨看着一旁虛虛掩着的一道門。
“他還沒把你撤走?讓薄逾滾出來見我。”
·
這天之後,他們再次變成普通朋友,甚至連最初在網絡上你一句我一句的簡短聊天都不再有。
發給薄舒的消息都恍若石沉大海,與此同時薄舒深夜喝酒的朋友圈卻從來都沒有斷過。
姜知南看着照片裡各式各樣的酒瓶,終于意識到,他想要的一切回歸原位并沒有發生,相反的,他再次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失去了薄舒這個朋友。
可他甚至分不清,薄舒此刻對他的疏離,到底是因為薄舒不需要一個對他動了心的好朋友,還是薄舒誤會了他之前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