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他指了指“心擱”。
梁逸掃了眼“心擱”旁的拐角,将藏匿起的黑影收進眸中,率先推開店門。
人不多,有足夠的位置挑選,梁逸依舊選了上次坐的角落,賀丙緊跟過去。
杯底與雅緻的桌布輕觸,梁逸拿起小匙攪拌了兩下:“看出我狀态不好,還請我出來喝咖啡?”他舉起玻璃杯輕啜了口,“說說吧,什麼目的。”
賀丙緊盯着與杯壁相貼的雪白唇瓣,站起身。
不到片刻,人回來,帶着白瓷杯,枸杞姜片白開水,同上次一樣。
賀丙取走梁逸面前的冰咖啡,将白瓷杯推過去:“小心胃痛。”
他拿過梁逸喝過的玻璃杯,轉了兩下找到滿意的位置,将唇瓣貼上去,喝了兩口放下,将對方難得出現的驚詫神色收進眼裡:“梁部長,我姓賀,來自玺域。”
“我搭讪從來沒失敗過,我看上的人也沒有拿不下的。”
梁逸用食指關節刻意将瓷杯推遠些:“所以?”
“我很喜歡你,”賀丙雙手放在膝上,指甲偷偷摳着手背,嘴上沉穩問,“還想請問你是否有興趣?”
“什麼。”
“做我男朋友。”
梁逸望了眼窗外再擺正身體,似乎被俗得掉牙的搭讪硬是扯出一絲冷笑:“沒興趣。”
賀丙緊緊盯着他,不想錯過哪怕一秒的細小表情變化:“我是在趁火打劫,但也怕這次放你走,就會錯過機會。”
他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拿到桌上,五指用力攥着杯壁,骨節上被雕花劃出的長長傷口崩出細小的血珠,明明白白地道出說話人的緊張。
梁逸掃過去一眼,沒答話。
“身體怎麼樣?”賀丙給自己找了個台階,“還難受嗎?”
“不重要。”
梁逸站起身,留下三個字就往外走。
賀丙沒動,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強烈的失落與莫名其妙的委屈齊齊湧來,但他仍禮貌地對服務生說:“梁先生的那份從我的會員卡裡扣除。”
梁逸腳步一頓,轉身折回幾步,站到賀丙身側。
賀丙擡頭,送過去一雙發紅的眼。
“手,伸過來。”梁逸說。
“嗯?”賀丙不明就裡,但在強大的氣場壓迫下聽話地伸出手。
“翻過來,手背朝上。”
“哦。”繼續照做。
梁逸擡起一隻手,掌心罩在他的手背上方,柔和的銀色光暈在賀丙受傷的指間繞了兩圈,原本清晰可見的傷口迅速愈合。
“你……”賀丙驚訝地望向梁逸,發紅的眼眶起了層水霧。
梁逸收回手,掩唇輕咳兩聲,再度轉身向外走。
“為什麼?”賀丙起身喊。
梁逸動作微滞,手握住門把手:“付姜茶的錢。”
打車轉了個彎沒往審異局去而是又折了回來,梁逸直接下了車。
他知道有人在跟着他,從他和賀丙離開事故發生地時,這人就一直尾随在後。
果然他下車後,緊跟着就有一輛車停在了路旁。
手插進上衣裡層口袋摸出一枚小巧的銀盒,梁逸不動聲色地取出一粒藥片含進口中,他腳下不停徑直走向一條幽暗的小巷。
待膀大腰圓的男子跟上來時,梁逸剛好将銀盒放回口袋,還有時間整理一下袖口。
男子一身黑衣,裝扮如多年前同樣,隻是上衣的“饕餮”标識從花紋變成了刺繡,更為吸睛,在昏暗的巷口被梁逸一眼捕捉到。
“你還記得這裡是什麼地方嗎?”梁逸主動開口。
“饕餮”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向前踏了幾步,擡臂直襲梁逸頸動脈。
梁逸閉上眼,指尖霎時現出點點銀光,腦中飛快閃過無數打鬥畫面,它們高速滾動迅速定格在某個片段,與此同時梁逸閃身、擡手,格擋開襲來的鐵臂,繞着銀色殊力光波的長腿直擊“饕餮”下腹。
快、狠、準,動作利落,一招一式竟與他腦中的畫面一模一樣,如同複刻。
膝蓋與地面驟然相撞的響聲回蕩在小巷,“饕餮”捂住被殊力貫穿的腹部跪倒在梁逸面前。
“十年前,你的主人在這裡殺了我。”
梁逸一字一頓,向後退了半步抖掉西褲上擦到的灰。
“我不殺你,你回去捎給賀谪一句話:我早晚會取了他的命。”
車停在距離會場較遠的位置,賀丙下了車扣上在雜貨店臨時購買的鴨舌帽,避開散場的人群繞到一樓把邊,試着調動體内微弱的殊力,反複幾次抓住一次殊力較高的機會,提升身體機能迅速返回二樓。
從窗口跳進卧室,賀丙拍了幾下臉,将頭發抓亂,又換好睡衣,再扯開軟被。
弄完這一切,他推開門往一樓走。
晚宴大概是剛結束不久,侍應還在清掃會場,賀仁同幾個從玺域過來的貴族正讨論着什麼,有說有笑,看起來似乎心情不錯。
不同的敬稱信手拈來,賀丙熟稔地與幾人分别打了招呼,最後恭敬地站到賀仁的身側。
“二叔,我有事需要您幫忙,”他在衆目睽睽之下開口,“我想進審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