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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了大半年,兩人搬進了“心居”。
新居的第一天早晨,賀丙率先醒來。
昨夜睡得不晚,兩人都沒有因為忽然換了新環境而出現不适應的狀況,反而貼在一塊仿佛兩顆心都有了踏實的着落點。
晨起第一件事,賀丙側過身撫平梁逸額間因為病痛擰起的褶皺,随後準備早餐,一切準備就緒再折回卧室叫人起床。
梁逸不睜眼,臉頰在柔軟的枕頭上輕輕擦兩下,這是兩人之間的信号,賀丙收到指令便将人抱到輪椅上,直到進入洗手間,按照慣例送上早安吻,梁逸才會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每天早晨是梁逸一天中最虛弱的時刻,可偏偏這個時候往往會撩得賀丙分不清東西南北。
那雙眼似聚不了焦,梁逸眨了又眨仿佛在回味方才的早安吻,他的雙臂自然地攀上賀丙的脖頸,賀丙彎腰俯身,梁逸便借助力向上,賀丙的頭低得就要觸到他蒼白的額角,梁逸即刻貼上賀丙溫熱的唇角。
動作蜻蜓點水,神色是未清醒的茫然,人又累壞了似的小口呼吸,撩得賀丙嘴癢心更癢。
滿漢全席吃不成,隻能老老實實帶人吃早餐。
食物切成小塊,但很遺憾,這時候的梁逸已經徹底清醒,賀丙叉子下的食物需要撒嬌賣萌才能送到對方的嘴裡。
休息日的一天賀丙折騰到晚上,準備一日三餐,用儀器為梁逸進行全身按摩,再帶人到小廣場散步,他撸鐵梁逸看書,拒絕醉生夢死。
窗簾拉上半邊,月光順暢地投進室内。梁逸圍着浴巾扶着牆緩慢地走進卧室,賀丙的手機屏幕還亮着,人沖去客卧給他翻睡袍。
梁逸随意掃過去一眼,一目十行。
提問人ID“涼餅”:“有什麼辦法可以在睡前讓生病的伴侶開心一點?”
下方已經有了回複:“講一些戀愛的甜蜜往事。”
身上驟然一涼,圍在下半身的浴巾脫離身體,梁逸剛打了一個顫,柔軟的浴袍就披在了身上。
屏幕在這一瞬間熄滅。
賀丙繞到梁逸面前,大掌自然地塞進睡袍裡貼着冰涼的胸口而過再下滑,仔細平整袍子上的輕微褶皺,再彎腰低頭為他系好睡袍的帶子。
梁逸身體繃直,微微向上仰頸,喉結輕輕滾動,在那隻溫熱的手掌擦過他的腰間時,蒼白的雙頰緩慢地染上一絲淡粉色。
他有點難受。
是身體上的,但不是病痛所引起。
賀丙不是狼,是隻食草的鹿。
真能忍。
還是說……他的身體對賀丙失去了吸引力?
梁逸垂眸對上賀丙投過來的關切目光,腳下向前踏了半步,不伸手不擡臂,橫沖直闖又極輕地“碰瓷”般跌到賀丙的胸前。
賀丙的眸光劇烈一顫,雙臂大開忙将人擁進懷裡:“哪不舒服?”
梁逸的臉頰貼在他結實的胸前,拉平的唇角竟然一撇:呆子,他投懷送抱得不明顯嗎?
沒容梁逸多想,他的雙腳頃刻間離地,賀丙刻意繞了一圈才将人輕放到床上。梁逸沒用他上手,自己骨碌到被子裡,再拉到腰間,一個翻身把後背留給賀丙。
賀丙回手關了燈又繞到床的另一邊打開昏黃的小夜燈,找了首舒緩的曲子播放,爾後鑽進被窩裡緊挨上梁逸。
兩人遲遲不開口,一首曲兒播到結尾,梁逸擡指在賀丙的側頰輕輕畫了個圈。
“怎麼不按照攻略來了?”他問。
“嗯?”賀丙有些發怔。
微涼的指腹徐徐地摩挲到賀丙的鼻尖,梁逸繼續提醒:“戀愛趣事。”
環住他的手臂一僵,隐藏在昏黃光亮下的俊臉霎時寫滿尴尬。
幾秒的愣神後,摟在梁逸肩頭的五指向内收攏,賀丙更加嚴實地将人貼到身邊。
梁逸以略顯别扭的姿勢被他拘在胸前,賀丙不說話他便主動把話題拉回來:“沒有戀愛趣事所以睡前故事無從談起,覺得我們之間的戀愛過往都是痛苦?”
他一字一句講得很慢,語調像聊天氣一樣平常,平鋪直述,沒有夾雜任何情緒。
“不是!”賀丙立即否定,還不忘加重語氣,“絕對不是!”
梁逸嘴角浮起一抹不明顯的淡笑,竟然顯得有幾分狡黠:“那就聊一聊吧。”
“我……”
“聊一聊你第一次見到我時是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