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安二高地處偏僻山區附近,招收的女學生都是拼着一口氣學習考試的。
錢槐也是這樣,等到今年六月份就是她的第二次高考了。資助她的家庭有些憂慮,擔心這孩子會不會心理壓力太大。
她站在足球網一旁有一下沒一下跳着繩,時不時停下把滑落的眼鏡扶正。
身邊是三三兩兩聚成一團的女孩子們,錢槐帶的位置剛好是可以聽到女孩們聊天的距離,但她從不加入其中。隻是不遠不近地站在旁邊跳繩。
向客寒眼神落在戴着黑框眼鏡的女孩身上,在對方看過來之前移開視線。
兩名老師站在樹蔭下,錢槐黝黑的瞳孔注視着兩人,略高一些的邬老師胳膊搭在那個八圈老師身上。
當有同學聽到向客寒想讓學生體育課上跑八圈才能自由活動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自己的名字。
感情很好的同性,錢槐心想。
一旁的女生小小聲說,“邬老師和八圈看起來好搭啊。”
錢槐拿着跳繩的手指攥得發白。
等到女生們又說起别的話題,才注意到錢槐走遠的身影,幾名女生看着背影竊竊私語。
“啊,錢槐……”
“算了,别打擾她……”
兩名體育老師隔了老遠才擡步跟上。
向客寒拒絕和邬辭聊聊得到“八圈老師”雅稱的心得體會。
他們與錢槐的距離對普通人而言是無法觀察到前人動靜,但對他們而言不過是提高注意力的事情。
錢槐從口袋中拿出一個白色塑料袋,裡面是她中午沒有吃完的米飯。
她蹲下身,把袋子放在一處牆角,“嘬嘬嘬……”
突然,一隻觸手突然冒出地面,直愣愣杵在走在前面的向客寒身前。
邬辭:?
你怎麼還是聲控的?
向客寒彎腰卡住它,扶額,“收回去。”
邬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不被控制的上半觸手已經自發纏上了向客寒的手腕。
邬辭:……
這隻觸手似乎活潑過頭了。
兩人四目相對,半晌邬辭憋出來一句:“觸手難道不可愛?”
向客寒深吸一口氣,深刻認識到邬辭思維的跳躍性:可愛不可愛和他現在說的事情有關系嗎?
“你記得我們和校長承諾的事情嗎?”
邬辭小聲哔哔,“這附近隻有我們兩個。”
向客寒眼神示意前方正在喂貓的女孩,好在距離足夠遠,錢槐并沒有注意到身後兩人的小聲交流。
她正撕着幾片貓薄荷灑在米飯上,然而幾分鐘過去了,牆角毫無動靜。
奇怪,邬辭搭上向客寒肩頭,學生不是抱怨很久不見學校的流浪貓了嗎?錢槐不知道這件事?
一個人到這麼偏僻的地方喂貓。
向客寒忍了忍,沒有理會邬辭的小動作,惹人注目的觸手自由惬意待在他手腕上。
“祭奠自己曾經的女朋友?”
邬辭心想,不對。變故發生前,有人見到錢槐和那女孩吵架。如果錢槐真的是在那女孩死後心生愧疚來祭奠,就不會用沒吃完的米飯。
還是在喂流浪貓吧?畢竟特意帶了貓薄荷。
邬辭小聲嘟囔,“這麼喜歡貓嗎?”
“餐廳阿姨說學校裡的貓薄荷會給人帶來厄運,”在向客寒的注視中,錢槐從小袋子裡拿出更多的貓薄荷,“傳聞的盡頭是錢槐猝死的女友。”
兩年前,山安二高的學生們經常可以看到一個經常流浪貓的女生。
為了把貓咪引出來吃飯,元姝美會随身帶着一些貓薄荷。偶爾下雨的時候,偷偷把小貓崽抱進宿舍擦幹留夜。
女孩們在元姝美的示範下,紛紛把吃不完的食物投喂給小流浪,也會向元姝美讨要一些貓薄荷。隻是誰也不知道元姝美是從哪裡弄來的貓薄荷。
而在兩年前,元姝美突然死亡後,學校就逐漸有了貓薄荷會帶來不幸的流言。
留言當然是假的,但問題是錢槐會是散播流言的人嗎?
兩人對視一眼,邬辭率先向前邁出一步——他看起來更有親和力。
問就是廣大學生親口認證。
錢槐很快注意到刻意加重的腳步聲,直到邬辭在她身邊蹲下,她也沒有擡起頭,手中動作不停撕着貓薄荷。
邬辭沒話找話,“很久不見學校的流浪貓了。”
錢槐沉默的撕着貓薄荷,直到邬辭幫她撕了兩片後還想再拿幾片接着撕。
向客寒看着這一幕無奈歎氣,就在他剛剛踏出一步,看到錢槐動作的向客寒停在原地。
“那是給你們的,”貓薄荷被她往邬辭身邊推動,錢槐聲音很低卻足以讓邬辭聽清,“貓薄荷能把貓咪吸引過來。”
貓咪?
是真的貓咪?
後半句話在邬辭心裡打了個轉,他想了想,問道:“之前有這隻貓咪嗎?”
錢槐聽懂了,頭要低到地面上去,手指按着地面,“之前……是沒有的。”
話已至此,接下來就是等待,等異變生物露出馬腳。邬辭想問的話裝了一肚子,然而有效情報已經得到,錢槐也沒交談的欲望。
邬辭隻好學着錢槐的音量小小聲說,“謝謝。”
這是他經常在體育課上和學生開玩笑的把戲,通常小聲說話的女孩們會被他逗笑,音量大一些說話。
然而錢槐隻是點點頭,對他翹起一點嘴角,好似知道邬辭在等她的笑容,“沒關系。”
邬辭往回走,在拐角看到了等他的向客寒。他笑得沒心沒肺,不顧對方的抗拒,去勾上向客寒的脖頸。
而他們身後的錢槐沒有等到流浪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