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的腳步聲停在門外,學校裡流浪貓的叫聲倏忽停歇,夜裡一時靜得讓邬辭忍不住屏住呼吸。
近處宿舍的學生們陷入美夢,臉上是輕柔的笑容,耳鼻處卻有血液沿着肌膚一路向下蜿蜒。
血液在枕頭上染出一朵朵血花。
一切歸于寂靜,連夜間的風都安靜無聲,向客寒翻出窗戶,手機屏幕卻在這時亮起。
站在原地的向客寒看清屏幕後,臉色忍不住一沉,被追蹤的綠色的圓點正在朝着邬辭所在的方向靠近。
貓叫響起的一瞬間,向客寒就意識到異變生物藏在學校多年卻沒有普通人發現是有原因的。
異變時代,普通人遇到非常規事件都會向異能者協會尋求幫助。
但如果隻是睡了一個好覺,普通人難道會把這和異能聯系起來嗎?
頂多是睡得太沉而已。
戰鬥系異能:貓語。
輕則讓敵人陷入夢境,重則讓敵人在夢境中死亡。
這名學生是潛在異能者?為什麼沒有在貓叫聲中睡着?
怎麼還專門往危險的地方跑?
向客寒飛速向邬辭所在地移動,普通人被卷入異變生物事件的死亡率近100%,幾乎沒有存活的可能。
另一邊,邬辭耐心十足地等待着,直到門吱呀一聲響,床下的觸手一個個繃得筆直蓄勢待發。
一張俏生生的女高中的臉龐半遮半露,“你是新來的體育老師嗎?”
“前段時間才來學校,”邬辭盡量保持着平穩的聲音,“怎麼這麼晚還在寝室外面?”
“你跳舞真好看啊,我以前也跳過那個舞,”女孩歪頭頭,對邬辭的詢問時避而不答,“床底那些扭動的東西是你的嗎?”
“好可怕……”
以正常站立的女高中生身高根本看不到床闆下僵直的觸手。
邬辭胃裡一陣翻酸,手指僵硬。
這已經不是對方站着還是趴着的問題了,女高中生的臉位于距離地面隻有二十厘米左右,恰巧約是一隻貓的身高。
柔順的發梢掃在地面上,“女高”邁着□□步走進來。
白色短毛貓的身體,黑發女高中生的臉。
“你怎麼不和我說話呢?”
異變生物偷來了一張很嬌俏的臉,此刻眉心微皺,欲泣還休,“這麼長時間隻有一個人願意和說話。”
這幅畫面過于驚悚,邬辭頭皮發麻,觸手如同閃電劈向異變生物。
“喵!”
“喵!”
邬辭動作的一瞬間,那張臉猙獰起來,貓叫聲響徹整座學校!
觸手飛速捕捉白貓的身影,一道白色的影子在觸手間隙之中飛躍,踩着污痕斑斑的牆壁試圖逼近邬辭。
短短幾秒間白貓已經來到邬辭面前,邬辭直面白色利爪。
邬辭迅速後退,向後一昂身躍出窗戶,一個打滾站起來,背靠磚牆。
白貓一擊不成,輕巧落在邬辭對面,搖動着尾巴。
“女高”大張着嘴打哈欠,嫣紅舌尖舔着着嘴巴晃了兩下腦袋。
“真奇怪,”它向上瞅邬辭,“這所學校裡不應該有你這樣的人才對。”
要不然它也不會選擇藏匿在這裡。
貓咪躍躍欲試,身體壓低,貓的眼睛緊盯邬辭,“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讓我吃掉你吧。”
“這所學校會重新變成平靜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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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槐扶着路旁的垃圾桶幹嘔,還沒嘔幾下,眼睛就瞟到一處棕色衣角,眼淚都來不及擦轉身就跑。
向客寒幾步飛躍擋在她面前,眉頭擰得死緊,他真想不明白這個女孩怎麼想的。
“你知道學校存在異變生物。”
你知道學校所有師生都存在生命危險。
錢槐後退幾步,不敢看他。
“為什麼不上報異能者協會?”
錢槐抖了抖,腳步一轉又想跑。
向客寒一把提住錢槐校服後領,忍了忍還是開口,“你們連繞操場八圈都跑不動。”
是哪來的信心可以從他面前跑走?
莫名的,錢槐聽懂了向客寒的未盡之言,想到一本正經的向客寒聽到學生喊他八圈老師的情景,心裡還沒放松幾分,腦袋就被貓叫聲鑽進去。
“疼!”
向客寒手下一松,錢槐抱着腦袋蹲下來,疼得直錘自己的腦袋。
短短幾秒卻仿佛幾分鐘,等她能看清眼前情景的時候,向客寒冷硬的臉罕見的出現一絲名為痛心的裂痕。
向客寒欲言又止:“錢槐……”
藝術節前幾天剛下過雨,學生們剛在藝術節開始前掃了掃地面的積水。
這座學校實在是太簡陋了,水泥路面坑窪不平。
學生們掃過一遍積水,沒過多久,低窪處又會聚集起小小的水窪。
錢槐看到了水窪中自己的臉。
向客寒眼睜睜看着錢槐身上發生的變化卻無力阻止:女孩的臉上長出長而細的貓須,眼睛短暫出現類似照膜的結構,在夜裡一雙眼睛幽光冥冥。
擁有讓人類變成這種模樣的異能隻有一個。
生物系異能:詭貓。擁有此異能的異變生物具有将人類已變成半人半貓的生物後吃掉的習性,但對貓咪攻擊性較低。
研究處有人認為這是詭貓把貓咪當作同類的緣故,向客寒對此持否定态度,它們認為人類最好吃所以先吃人類。
吃人能吃飽,自然不必再去捉貓吃。
錢槐顫抖着手,緩慢又堅定擦去鼻孔流出的鮮血。
校服袖子上的紅色在明月照耀下的夜裡并不顯眼,錢槐不在意這個,昂頭去看背着月光的向客寒。
“我不知道你和那隻異變生物有什麼關系,”向客寒把幾片膠囊塞進她嘴裡,“趕緊離開這片區域。”
出于對異能者的信任,錢槐咽下了來自異能者協會研究處的藥品。
錢槐手指揪着衣袖内側的線頭,“你們會殺掉她嗎?”
向客寒扶她到牆邊坐下才反問道,“你認為她還活着嗎?”
宿舍被他倆安裝了監控,異變生物一接近就沒了信号。
單憑這一點,向客寒就可以推斷這隻異變生物絕不是低級異變生物中最低等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