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辭被詹黛撐着身體,看着尼斯塔一拳打碎車門玻璃。
省去路上絞殺的落單異變狼不提——
幾分鐘前,北極熊背着他們來到牧場建築區裡繞來繞去,找到了車庫。
他們在裡面發現了一輛落滿土灰的皮卡。
尼斯塔鑽進車裡,幸運的是車鑰匙還在車上。
觸手們把邬辭送到副駕駛。
好極了,詹黛坐上皮卡,扭動車鑰匙,聽着發動機的轟鳴聲。
凝結着頑固灰塵的後視鏡被詹黛簡單擦出一小片清晰。
站在一旁的尼斯塔又喝下兩瓶藥劑。
事實證明,他們選擇将邬辭從北極熊背上移動到車裡是正确的。
車庫距離養殖房的距離不遠,但是這裡的動靜足以被留在牧場的異變狼注意到。
如果異變狼群追上來,獸化的尼斯塔就是被依靠的戰力。
皮卡跟在一路過關斬将的北極熊身後,詹黛祈禱松林裡的異變狼群晚一點返回牧場。
車中兩人看不到的是,北極熊鼻子整正流血液。
不斷接近的皮卡很快引起駐守在養殖場周圍的壯漢的注意。
一個壯漢掏出黑黝黝的管子,卻難以傷害到撲面而來的被北極熊。
在更多壯漢掏出武器之前,他們的首領——帶着十字架的敷面男人掏出黑管抵着第一個開炝的壯漢後腦勺,嗚哩嗚啦說着。
聽他說完話的尼斯塔一熊掌拍在地面上,冰冷堅硬的地面裂出蛛網般的裂痕。
尼斯塔用B區語言開口:“抓緊時間。”
“狼王狼後狼太子都死在我們手裡。”
北極熊目露兇光,“隻要你是人類,這一次異變狼群絕對不會留你性命。”
“你們也聽到早上的狼嚎了吧?”
即使沒有看到異變狼群首領死亡的證據,但能夠取他們性命的北極熊就是最好的催促。
離開牧場或不定還能逃離官方抓捕呢。
可如果仍舊留在牧場,被異變狼群逮到隻有一個下場。
一部分人去把他們牧場上的車開過來,另一部分去養殖房把拐來的人們趕出來上車。
就算他們的車輛多以載人為目的,八輛車塞進快一百人,還是嚴重超載,幾乎靠擠的坐下這麼多人。
有三輛車的副駕駛都坐了兩個人,兩輛皮卡的貨廂更擠滿了人。
人們的臉上都是對前路的惶恐不安。
詹黛看不下去女人們白花花的□□,趁着人們上車的功夫,她讓觸手去把裝衣服的箱子拿過來。
衣服被倒在人們瑟瑟發抖的身體上,卻沒有一個人去穿上。
八輛車一起發動,你追我趕朝西南方狂飙,發動機的嗡鳴聲回響在牧場上。
從上空看去,就像是留下長長長長尾巴的八隻大黑耗子。
太陽徹底跳出地平線,照亮整片牧場。
這是屬于人類的逃亡。
北極熊墜在車隊末尾,觸手們待在他脊背上觀察後方。
它們一根纏着一根,六根觸手在北極熊背上高高豎成一根傾斜的快六米高的天線。
北極熊和觸手天線的組合看上去頗為滑稽。
可惜的是現場沒有人有心思欣賞這個。
掩飾雪地上的痕迹已經沒有用了,車輛的聲音早晚會把異變狼群引來。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狼群來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不過十幾分鐘後,站得高望得遠的觸手一個激靈支起身體。
邬辭在皮卡副駕駛上睜開雙眼。
時刻注意着邬辭的詹黛緊張地看向後視鏡——上面映出後方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然而有嫉妒、暴食加持的觸手能夠看得更遠。
雖然它們沒有眼睛,但這不是重點。
一個個小黑點接連從純白雪地和灰蒙天空的一線間冒出來。
遠遠冒出頭的異變狼群正迅速接近行駛的車隊。
現場的三名異能者,沒有一個處于能血戰群狼的全盛狀态。
對痛感更敏銳的詹黛還能回憶起早上狼爪劃破脊背的刺痛感。
車廂的人們終于有了反應,緊緊抱着離自己最近的同類汲取安全感。
有的女人晃過神開始穿衣服,離開養殖房讓人麻木的環境,即使死好歹也想體面一點。
狹小的車廂裡響起女人們微弱的、沙啞的交流,她們互相幫助彼此把衣服穿好。
一輛車上精神高度緊繃的司機煩躁地大聲讓她們閉嘴。
車廂内寂靜片刻。
換來的是恢複神智的女人們陡然拔高音量的唾罵。
女人們嚷嚷着:
“你想一起死嗎?給我們陪葬吧,公豬!”
“男人如果不尊重和媽媽相同性别的人,遲早會被異變生物撕碎!”
“你以為這裡隻有你會開車嗎?”
“和北極熊一起的皮卡車的司機可是個女人!”
副駕駛座的男人無動于衷,司機敷面下氣憤地漲紅臉,終于學會閉嘴和尊重。
異能者優異的聽覺讓皮卡車裡的詹黛和邬辭都聽到了旁邊那輛車裡發生的事情。
詹黛長舒一口氣,逆境裡總算有件讓人心情好點的事情。
這時另一輛皮卡的副駕上探出一個敷面男人的身影。
他戴着護目鏡,即使背對西落的太陽,扶在車窗的手腕上的十字架仍閃着不容忽視的亮光。
是那個女兒被拐賣的卧底。
敷面男人舉起手,遙遙指向狼群逐漸露出頭的方向,十字架在風中搖搖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