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誰見過它的臉？”

“隻剩我一個。”

“放心——不會有老兵走出這裡，隻有源源不斷第一次踏上雨林的新兵。”

諸葛璋聲音冷淡：“在這裡，士兵是真正的耗材。”

向客寒平靜道：“他和我是來結束這一切的。”

“你怎麼敢保證？”

女子揶揄之下是深深的冷刺，“十四州被飼養的暴食迷昏了頭，為了進入墳場到處商談。”

“這種傳聞都傳到這裡來了。”

向客寒聲音壓得很低：“那你應該知道我們這次行動做了什麼準備。”

“商談的人是我，出任務的人是邬辭。”

“超過二十個高級異變區被他解決，但實際數量總會有誤差。”

“災難早已發生，退縮不前隻會徒增痛苦。”

“但是，”諸葛璋沉默幾秒，似乎在組織語言，“改變或許會帶來更大的傷亡。”

誰能保證前進或者說改變不會帶來更糟的局面？

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人就在她身側。

向客寒不反對她的話，“但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諸葛璋聽懂了他的未盡之言——趁人類還擁有暴食，趁死神還沒有把他奪走。

她似乎沒有考慮過向客寒所說的最好的時機也包括他本人。

或者說，諸葛璋下意識拒絕思考人類沒有向客寒的情況。

異變時代，普通人的平均壽命在科技加持下達到85.11歲。

但異能者隻有40.7歲，甚至不到普通人的一半。

而七宗罪異能者的最大年齡是32歲。

諸葛璋想起送到她手上的資料，當時隻覺得證件照上的男孩很眼熟。

屬于c區的、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七宗罪，年齡是24歲。

證件照還是高考的照片，醜是醜了點。，但更顯臉嫩。

“25歲，”向客寒提醒，“ 他上個月剛過完生日。”

好吧，39歲的諸葛璋心想，被迷昏了頭這個消息有幾分可靠。

向客寒和諸葛璋帶着援軍返回時，心不斷下沉。

來時的路上沒有這麼多異變生物的蹤迹，就好像它們趁着向客寒不在撲襲Ｄ067一樣。

等他解決完一隻試圖偷襲的異變鳄魚，諸葛璋叫住了向客寒。

“暴食不是還有克拉肯？他們肯定會先一步轉移。”

“跟我來。”

增援部隊遠遠跟在兩人身後，外圍是一圈異能者。

諸葛璋能察覺緊緊跟在身後的人，好像她慢一步就會被向客寒問問怎麼了。

她對那個傳聞又信了幾分。

等諸葛璋看見觸手幾秒後，眼前就出現邬辭的身影時，她基本相信那個傳聞了。

朝邬辭一點頭，諸葛璋帶着增援部隊迅速進入轉移基地。

向客寒放慢腳步。

士兵們自發超過向客寒的步伐。

月光無法涉足的巨樹下，移動的人變成了流淌的河。

兩人像兩塊頑石，釘死在黑壓壓的水流裡。

他隻看向他眼底。

腳步聲漸漸遠去，地下基地細微的嘈雜傳到兩人耳邊。

這莫名給邬辭帶來勇氣。

“我原本有點退縮。”

向客寒一挑眉毛，顯然早有預料。

邬辭繼續道，“現在你留在這裡，足夠。”

向客寒耐心問，“然後怎麼改變主意了？”

邬辭看向向客寒眼睛，“我第二次去b區的時候，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向客寒知道他說的是哪一次——自己在抽屜發現byt那回。

“沒有很久。”

向客寒緩緩道，“出任務也會通宵。”

邬辭聲音低低的，“我覺得久。”

月光鑽不進巨樹之下，但是愛意可以。

“我不想讓你等我很久。”

向客寒眯起眼睛，頭一次覺得邬辭漂亮的眉骨長得太立體也讓他有點小煩惱。

幾束微弱的月光從樹葉縫隙之間投射下來，剛好在邬辭身前。

他記得邬辭每一塊骨骼構造、皮膚走向、瞳孔紋路，可此刻怎麼也看不清眉骨陰影下的眼睛。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烏龜終于從龜殼裡爬出來了。

兩人走進基地的時候，諸葛璋正和莊博易說着什麼。

一看見兩人，諸葛璋就招招手，随即，季柳和詹黛也走過來。

“協會每年都會在d區投放信号裝置，但很難保留太長時間。”

諸葛璋展開墳場的地圖，隻向标紅的區域，那裡有一條河流。

“核心區域無人機無法靠近，異變生物甚至會故意擊落它們。”

“飛機無法靠近這裡，我們對這片區域的了解不多。”

她的目光掃過邬辭，落在向客寒身上。

“直升機靠近，再棄機。”

向客寒平靜得好似不知道這有多危險，“步行進入。”

“我來開。”

季柳的話吸引來四人目光，“我可是有一年的直升機駕駛經驗。”

幾天前，他被這裡的血腥快節奏壓的喘不過氣。

這會兒終于到了季柳出擊的好時候。

————

直升機的轟鳴聲喚醒樹蔭遮蔽下沉睡的異變生物。

它們紛紛揚起頭顱，透過樹葉縫隙之間去看天上的鋼鐵小鳥。

直升機外殼上飛濺着各種顔色的血液，飛來的路上顯然不平靜。

很快，異變鳥群飛撲上轉動的螺旋槳。

噼裡咔嚓的聲音傳來，直升機墜落在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