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頂得好痛。
宋連雲意識清醒後,第一感覺就是胸口被戳得生疼。
他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在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上挂着,樹幹嶙峋,難怪他覺得痛。
手掌撐着樹幹爬起,宋連雲擡腿越過樹枝坐好,開始整理思緒。
首先,他的運氣不錯,沒有死翹翹。
但是,他現在是在什麼地方就很難說了。
他記得很清楚,子彈打中了他,他甚至還記得鮮血從身體裡流出去的感覺,生命力一點一點流失,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一次。
宋連雲低頭打量自己,别說傷口了,衣服上連血迹都沒有,根本不是受過傷的樣子。
難道他已經到了地府?死透了?
宋連雲想不明白。
不過死了也好,死了就自由了。
宋連雲調整了坐姿,背靠着樹幹,兩條長腿交疊放在粗壯的樹枝上,擡手捋了一把到肩的頭發。
作為一個從小就被特意培養的工具,宋連雲很渴望自由,而他想要自由,就是沒想到自由是用死亡交換,說實話,以前活得沒意思,可他還是很想活。
好在宋連雲一向看得開,對自己已經死了這件事接受良好,坐在樹上緩了緩,宋連雲有些餓。
“死了還會感覺到餓?”宋連雲摸了摸肚子。
死人吃飯是不是要點個香燭?
沒等宋連雲想通死人餓了要怎麼辦,就聽到了一陣铮鳴之聲,是冷兵器相撞才會發出的動靜。
死人也打架鬥毆?
宋連雲從樹上一躍而下,準備去看看情況。
“沈滄休跑,納命來!”
宋連雲剛從樹上下來,就見一名身穿古裝的男子匆忙奔逃,正朝着他所在的方向來,而這男子身後不遠處,還有一個提着刀,滿身殺氣的黑衣人,大白天還蒙着臉,看來肺活量不錯。
俗話說得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宋連雲現身,一把拽住奔逃的古裝男子,将男子給拽到了自己的身後,而他直直迎上提刀的黑衣人,奪了黑衣人手中的刀,又一腳将人給踹飛了出去。
“你真殺人啊?”宋連雲把沾滿了鮮血的大刀扔得遠遠的,嘴裡小聲嘀咕,“沒想到下面治安不太好。”
黑衣人的追殺被宋連雲半路截斷,目光憤憤:“沈滄,你果然還留了一手,今天栽到你手裡算我倒黴!”
說罷,黑衣人嘴一咧,口吐黑血,死不瞑目地倒下去。
宋連雲:“???”什麼情況?
而在黑衣人倒地沒多久,就有一隊人馬急急忙忙沖了過來,也是身穿古裝,拿着武器,對着宋連雲剛才救下來的古裝男子紛紛單膝跪地:“屬下救駕來遲,請王爺降罪!”
宋連雲瞪大眼睛:“……”什麼玩意兒?
等等,方才黑衣人叫這個人是叫沈滄,而現在又有一群人喊他王爺?
宋連雲轉向沈滄,随即倒吸一口涼氣,沈滄不是他看的狗血小說裡的角色?
所以他不是下地府了,而是穿書了?
難怪沒有什麼奈何橋三生石,他沒死啊!
沈滄目光掃過他的護衛們,沒有責罰的意思:“都起來吧,你們盡心盡力保護本王,賞。”
護衛們驚喜不已:“謝王爺!”
宋連雲呆滞了,他沒死,他穿書了,還是穿的一本狗血小說,而他救了這本狗血小說裡,最冷漠無情、心狠手辣、詭計多端的攝政王,沈滄。
沈滄發現自己的救命恩人那張厭世臉透露着茫然,他清了清嗓子,上前兩步:“少俠好身手,今日多虧有你,不然本王的項上人頭說不定就要保不住了。”
宋連雲緩緩回神:“你是攝政王。”
沈滄揚眉:“不錯,本王确實是大啟攝政王。”
在沈滄嘴裡聽到了答案,宋連雲終于确定了,他,成為了萬裡無一的穿越者。
“少俠救了本王的性命,本王自當報答,少俠有什麼想要的盡管說。”沈滄注視着這個衣着甚異的年輕人,心中思量着。
“我……”沒等宋連雲自己說,他的肚子已經代替了他回答,一串“咕噜咕噜”,很難讓人忽略。
宋連雲尴尬一笑:“給點飯吃吧。”
……
沈滄把宋連雲帶上了自己的馬車,馬車裡有下人備的糕點和茶水,能先給宋連雲填填肚子。
“救命恩人,請用。”沈滄點了點小幾,“等回到我府上,再給你備上好的飯菜。”
宋連雲确實肚子餓得慌,沒跟沈滄客氣,拿起糕點就“咔咔咔”,一口糕點一口茶水吃得巨香。
攝政王不愧是攝政王,他的東西是真好吃啊。
沈滄抱臂,目光始終鎖定着狼吞虎咽的宋連雲,眼睑壓着,看不出深淺。
在宋連雲埋頭苦吃時,護衛們便護送沈滄的馬車回城,經過了沈滄遇刺那麼一遭,所有人都打着十萬分的警惕,連氣都不敢喘粗了,以至于一路上都安靜得過分,隻有馬車向前滾動的車轱辘聲。
宋連雲把沈滄的糕點茶水掃蕩一空,舒服地歎了一口氣,背靠馬車一癱。
啊,飽了,舒坦。
待宋連雲填完了肚子,沈滄才開口:“不知恩人是哪裡人士?我看你的着裝甚是不同。”
宋連雲尴尬了,他哪裡人?他都不屬于這個時空。
要怎麼跟沈滄解釋?他要是說不出個三七二十一,沈滄怕是會立馬叫馬車外随行的侍衛把他亂刀砍死。
宋連雲埋頭扣手,在腦海裡計劃要是沈滄真殺他,他該怎麼跑。
馬車裡一片靜默,沈滄嘴唇微挑:“我看恩人頭發隻到脖子,并未蓄發,以前是在廟裡?”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他不接豈不是對不上沈滄給他編的來處?
宋連雲“嗯”了一下。
沈滄的笑意一深,隻是宋連雲低着頭,看不見沈滄興緻盎然的眼神。
“想必恩人在寺廟裡過得也不怎麼樣,寺廟裡大抵沒有香火,恩人才決定還俗?”沈滄又編排了一通,将台階送到宋連雲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