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剛破曉,微弱的光芒普照大地,地上滿是煙花燃盡的殘骸空氣中似乎還殘留着煙火刺鼻的氣息。
淩晨空空蕩蕩的街道上除了幾個拿着掃帚的環衛工外沒有多餘的行人,冷風驟起刺骨的涼意侵入軀體,飄落在地的枯葉被風裹挾着在地上摩擦發出呲呲拉拉的噪音。
池硯站在門口,一身白色大衣透過厚重的玻璃隐約映射出輪廓,池硯看到了房間中楊白梅忙碌的身影。
清脆的鈴聲的響起沉重的玻璃門被人推開,房間内舒适的暖意撲向池硯緊緊包裹住了他。
廚房裡正在忙碌的人聞聲淺笑着迎了過來,可在她看清楚來人後整個人變得無措起來,“小硯,怎麼……這個時候回來!”
楊白梅戴着口罩,一雙渾濁的眸子在看清池硯後亮起,随後不知想起了什麼,不出片刻,她便猩紅着眼眶淚眼婆娑的垂下了頭,勉強牽起一個笑意。
“我看見消息了,回來看看。”
池硯站在楊白梅面前微微颔首,聲音停頓片刻後他真誠道:“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尊重。”
聞言,楊白梅眼眶裡蓄滿淚水,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像是決堤的潮水,楊白梅撲進了池硯懷裡開始失聲痛哭起來。
近三十年的婚姻給她帶來了數不盡的痛苦與傷病,如今她選擇解脫,一股怅然的輕松讓她像是一下年輕了十幾歲。
這時楊白梅才恍然驚醒,為什麼一雙兒女在離開家後便像是斷了線的風筝一般再也不想回到家中,原來體會過這種沒有打罵苛責的平凡生活後,誰也不願再次踏足地獄。
“媽媽錯了,是我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讓你和阿慈跟着我受了這麼多的苦。如果我早些帶你們離開就好了。”
楊白梅顫抖着聲音訴說着自己的悔恨。
池硯靜靜站在原地,細心觀察到楊白梅淚失禁有大顆淚水從眼眶滾落,他見狀沉默了會後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紙巾遞了上去。
*
漆黑的房間裡微光從窗簾縫隙中照射進來,房間内安靜到了極緻。
黑暗中,一點猩紅閃爍着,唐钰斜靠在床上一雙眸子死死地盯着池硯門口,可他等了許久都沒有看到那道身影。
大年初一外面天還沒亮池硯要去哪,去偷腥還是去做什麼?
手指搓撚着将煙頭按滅,黑暗中唐钰眼神中是壓抑到極緻的痛苦。
突然亮起的手機光照亮他的臉,隻是那慘白的神色在這黑暗的環境中怎麼看都有些瘆人。
看着手機裡池硯的定位一直離開小區,唐钰随後憤怒的将手機砸了出去。
*
池硯從楊白梅租住的小區出來時外面的天光已經大亮,升起的朝陽火紅熱烈,街道上三五成群的行人臉上無不帶着笑顔,喜悅熱鬧的氣氛也格外濃厚。
突然,一道喇叭聲在身旁響起,池硯被聲音吸引轉過了頭,然後他就與車裡的人對上了視線。
唐钰怎麼在這裡?
如果自己沒記錯,他離開時唐钰已經睡着了。
來不及思索,當唐钰從車上下來後,池硯這才發現此刻唐钰身上還穿着單薄的睡衣。
唐钰原本精緻漂亮的臉蛋因為一夜未睡眼底的泛出一抹青黑,除此之外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就這麼盯着池硯.......讓池硯心底有些發怵。
池硯面上還未揚起的笑意僵在臉上,被唐钰的目不轉睛的盯着池硯隻覺得頭皮發麻,眉心也不由得跳了跳。
隔着距離,池硯目光複雜的落在唐郁身上。
唐钰赤着腳站在車前,很快,他一雙蔥白的手指在淩冽的寒風中凍到泛紅僵硬,可這一切都不及池硯看向他時眼神來的讓人心寒。
心中的躁意逐漸加深,唐钰陰沉着眸子邁步走向了池硯,“你害怕我。池硯,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讨厭這樣的目光。”
壓抑着怒火的質問讓唐钰看起來有股平靜的狠厲,池硯想要否認但腳下卻誠實的向後倒退了一步。
“……”
身體下意識的反應投射了池硯心底最真實的想法,見此,唐钰身體一僵。
穿着單薄的人在池硯面前站定,唐钰仰頭着如同鬼魅般,下一秒,他将身體埋進了池硯懷中,兩條小臂像是不可撼動的禁锢将兩人的身體緊緊綁定在一起。
“這次我原諒你,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不管這次小區裡住的是誰,你和他斷了。”
池硯被勒的險些喘不過氣,聞言卻也大概猜到了唐钰突然發癫的原因。
但,這完全是個誤會啊!
池硯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隻是兩人的異樣很快吸引了周圍人的視線。
眼看周圍有人掏出手機對準兩人,池硯隻能壓制下心底的情緒,掙紮着用衣服裹緊唐钰将人抱回了車上。
幾分鐘後池硯将車停在了一處小巷裡,
“今天我出來的有點着急,那時候你剛睡着我就沒告訴你。”
“......”
“我來看看我媽,半個月前她和池盛天離婚了,今天我看消息後過來看看。”
“.......”
車内的氣氛沉悶又壓抑,唐钰似乎深沉的有些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