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易聽不見,上前幾步,行至陸祈邊上,看着沈閑玉起身,急着問道:“沈姐姐,你說了什麼啊。”
陸祈也看向沈閑玉,但沈閑玉隻微微一笑,并未作答,不過他見祝興的臉色,便知不是什麼好話,也沒多問。
學子們紛紛低聲讨論。
不多時,有人喊先生來了,全場頓時噤聲。
李子晉還未進門便見裡面圍了一群人,他心道不好,快步進去,見除了圍了一圈的學子們,還有許久未見的沈閑玉、以及地上的祝興。
他問道:“怎麼回事?”
祝興見李子晉來了,立即有了底氣,手指着陸祈和沈閑玉,忍着臉疼大叫道:“先生,陸祈打我!你要為我做主啊!”
李子晉的目光落到陸祈身上,最後又落到沈閑玉身上。
一旁的趙山順着自己的胡子,站出來說句中立話:“李先生,這事我略有耳聞,是這位小學子先罵陸祈,陸祈受不了才出的手。”
李子晉看了趙山一眼,未曾想到趙山竟也來了,趙山還在為他娘調理身體,便是看在趙山的面子上,他也得仔細詢問此事。他瞧瞧祝興,見他臉腫得厲害,又看向陸祈,發現他除了衣裳袖子破了,并無任何受傷的痕迹,問道:“陸祈,趙大夫說的可是事實?”
沈閑玉不想讓陸祈再回憶自己被罵是童養夫的事情,說道:“是事實,這學堂裡的人也都不無辜,一個個的,都是些碎嘴子,虧讀了幾年的聖賢書,還沒我家陸祈讀幾個月聖賢書知是非,祝興還惡人先告狀,我還想告狀呢。這事我也要交代!”
她說着,握住陸祈的手,示意他别害怕。
陸祈瞧了眼沈閑玉堅定的目光,心口一脹,握緊了沈閑玉的手,垂着眸子,順從地裝着一副可憐模樣。
李子晉看向祝興,問道:“祝興,你罵陸祈了?”
祝興見沒一個人占他這邊,肺都要氣炸,胳膊和腿上的疼痛再次劇烈地傳過來,他疼的冷汗直流,本來沒多少力氣,但因為生氣,幾乎是吼出來:“先生,陸祈斷了我的胳膊和腿,他都要殺我了,我隻不過罵他幾句,這算什麼——”
說到這,他似乎想到了一件事,陸祈窮,他不僅要陸祈賠個傾家蕩産,還要告到官府,陸祈故意殺人未遂,他要讓陸祈下半輩子都在牢裡過。
祝興叫道:“對,陸祈下手斷了我的腿,我要告官!我要告到官府,告死陸祈!”
還不待李子晉說話,趙山聞言蹲下,查看祝興的胳膊和腿,見隻是脫臼,迅速幫祝興複位。祝興還未來得及反應,胳膊和腿上的刺骨疼痛瞬間沒了,隻有臉在疼。
李子晉見趙山幫忙看,并未出聲打擾。
趙易在一旁補充道:“我爺爺你們都知道,鎮上的老大夫了,經驗豐富,不是什麼大病,随手治治就好了。”
趙山檢查一番,起身看向李子晉,道:“先生,這位小學子沒什麼事,就是臉上有傷,幾日就好了,學子間的小打小鬧,不至于到官府。”
他做這些事便是為了在沈閑玉面前表現自己,沈閑玉也不圖他什麼,能為沈閑玉盡一點微薄之力他便很開心。
李子晉道:“勞煩趙大夫了。”
趙山笑笑,擺擺手:“無妨。”
李子晉看向祝興,道:“這麼說,祝興,你确實先辱罵陸祈在先,陸祈這才忍不住動手打了你。”
“先生,你怎麼可以這樣!”祝興一邊說,一邊捂着臉起身,在發現自己四肢确實不疼,心裡一陣納悶,但還是依舊道:“不可能!陸祈一定是暗中對我下手,他用指甲掐我了,不然不可能這麼疼的,先生,我不管,這事你可千萬不能饒過陸祈!”
趙易輕嗤一聲:“不信我爺爺,先把診費給我付了。”
趙山搖了搖頭,他做此事隻是做一些沈閑玉不方便做的事,并無任何目的,便道:“這種人的錢,拿了我都嫌髒。”
沈閑玉看着祝興,掃了眼陸祈,道:“他說你暗中對他下手,陸祈,你把這件髒事做實了,打斷他的胳膊和腿,讓他下半輩子都躺在床上。”
陸祈知道沈閑玉一向嘴硬心軟,說這話也隻是為了吓唬祝興,并沒真打算讓他動手,但見祝興下意識後退幾步,他上前幾步。
祝興見狀,忙跑到李子晉身後,喊道:“先生保護我,你看,我就說,陸祈想殺我,還有他那個姐姐,也不是個好貨!”
李子晉看向沈閑玉,又看向趙山,一錘定音:“祝興,别再胡鬧了,趙大夫說你無事,你便真的無事,你平常一向愛說些小謊,可你怎能欺騙我?你辱罵陸祈在先,快向他道歉,若是不道歉,恐怕這裡容不下你了。”
趙易見李子晉這樣說,心下快意,朝祝興吐了吐舌頭。
沈閑玉淡淡地盯着祝興,對于李子晉這個結果倒是不意外。
陸祈默默看着李子晉,面無表情,退到沈閑玉一旁。
祝興見李子晉不袒護他,憋的臉紅脖子粗,很快他便想通,知道李子晉靠不住,惡狠狠看向沈閑玉和陸祈二人:“你們給我等着!”
陸祈冷冷瞥了祝興一眼。
祝興接受到了陸祈的視線,渾身一寒顫。
沈閑玉道:“行啊,我們就在這等着。”
祝興面部繃緊,轉身便跑出了院子。
趙易見此,不免有些擔心,雖然他看到祝興挨打很開心,但祝興畢竟家裡有錢,而且他聽說,好像是家裡跟縣令夫人有點關系,這才這樣嚣張。
李子晉見祝興離開,也沒攔他,而是看向衆學子,道:“還在看,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