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

本來沈閑玉打算過了十五便離開這裡，但因着那本奇書，便将時間往後延了延，從過年那天起，一直研究到十六。

過了十五，不斷有人來尋沈閑玉，可沈閑玉太過忙碌，根本沒時間接待客人，陸祈便頂替了這些接待客人的活，不僅有村裡的王五娘幾人，還有趙山趙大夫以及趙小蓮幾人，再有便是幾位與沈閑玉要好的朋友。

陸祈一一收下大家的新年禮物，笑着送走大家。

待到晚上，陸祈看着王五娘送的家制鹹菜，蒸了饅頭煮了粥，他端着行至沈閑玉門口，敲了敲門：“姐姐，吃飯了，你已經一日未進食了，多少吃一點，王嬸子送的鹹菜，不會耽誤很長時間。”

過了好半晌，屋内才傳來沈閑玉的聲音：“進來。”

陸祈手輕輕推門，誰料門一推便開，沈閑玉壓根沒關門。此時外邊天色已黑，沈閑玉坐桌前，那半截殘臘堅強的燃着自己，照亮不大不小的一方室内。

屋内一直關着門，陸祈進來，發現裡面比外面要暖和得多。

沈閑玉也不知是忘了梳發還是一直沒休息，本來如綢緞般絲滑的墨發、此刻已經全然不見之前的樣子，亂亂的，還有幾縷發調皮的翹着。她縮着身子，顯得整個人很是小巧，目光緊盯着書本、以及書桌上她寫的紙上面。

陸祈走到沈閑玉邊上，看向沈閑玉，沈閑玉的眸子很亮，也不知是否是燭光映襯的，眼眸裡面像是含了夜明珠，有時候他會想，人怎會有如此漂亮的眼眸，不過隻要沈閑玉在看醫書，眼眸永遠都是亮的。

這時，沈閑玉回頭瞟了眼陸祈，又看向自己，她左手拿着書，右手在标注意思，根本沒空閑吃飯，稍微一思量，在心裡分出了輕重：“算了，不吃了，反正我也不餓。”

陸祈聽了有些急，在他心裡一頓不吃還行，若依着沈閑玉這樣随便，會傷身子，急道：“姐姐不可，做如此費腦力的事情，一直不吃飯，姐姐雖厲害，可年齡尚小，怎能與那些修行大半生的人相比。”

沈閑玉不能分散精力去分辨陸祈話中的意思，她說話沒過腦子，為了省事，直接道：“那你喂我。”

陸祈愣了一下，連忙應道：“哦，好。”

他搬了個凳子坐沈閑玉邊上，拿了一個饅頭，裡面夾了王嬸子送的鹹菜，雙手捧着放沈閑玉嘴邊，盯着她閉合的嘴唇，道：“姐姐，張嘴吃。”

沈閑玉沒說話，張嘴咬了一口，食不知味的嚼着。

陸祈伺候着沈閑玉吃飯，心裡卻在想事，他本是為了讓沈閑玉吃飯才沒炒菜，若是知道沈閑玉讓他喂，他定會多做幾個菜，現在的饅頭鹹菜，實在太過不營養。

***

陸祈的小心願很快便實現了，自那次以後，沈閑玉每頓飯均是陸祈精心準備的，可惜沈閑玉将注意力全用在學習醫書上面，嘗不出飯菜的滋味。

……

忽忽數日，轉眼已到夏四月。

沈閑玉依據她自己的能力将醫書理解了一遍，再往精深處理解，便超出她目前的水平了。

小成那天，沈閑玉合上書，長舒一口氣。

陸祈正在為沈閑玉捏肩，他見沈閑玉合上書，有些吃驚，不過轉念一想，能使沈閑玉合上書的可能性隻有一種——那便是書看完了。

果不其然，沈閑玉回頭看他，淺淺笑道：“陸祈，我搞定了。”

陸祈笑道：“姐姐這麼快就結束了，感覺如何？”

沈閑玉握住陸祈給她捏肩的手，為他把脈，笑道：“試一試便知。”

陸祈一臉期待地等着沈閑玉的成果。

沈閑玉很快便松開手，看向陸祈的眼神含了絲揶揄：“小夥子年輕氣盛，氣血挺旺。”

她說這話并無任何意思，想着夏天了，氣血旺盛應數正常。

誰知陸祈聽了，面色微紅，手指縮到衣袖裡。他跟着沈閑玉這麼久，關于醫學，多多少少懂的一些，沈閑玉說他氣血旺倒也不假，他是個正常男人，與沈閑玉這麼久以來的親密接觸，若是不旺才不正常。

不過他見沈閑玉隻是點到為止，并沒往後延伸，笑道：“姐姐，你許久都未曾見過太陽，不如咱們去曬一下太陽吧。”

沈閑玉起身活動一下筋骨，先行出了門，見太陽高照，竟有些不适應。陸祈說的雖說不錯，可她目前最想要做的事是實踐醫術，并不想曬太陽。

陸祈随即出來，看着沈閑玉的側面，金黃色的陽光照在沈閑玉面頰上，将她面上細小的絨毛映得格外可愛。他無比的想要珍藏沈閑玉如此可愛的一面。

沈閑玉回頭，看向陸祈，道：“耽擱了這麼久，咱們走吧，按照年前的計劃，去省城，正好方便你科考，同時也方便我去附近的村鎮遊醫，這裡的地方我都去過了。”

陸祈自是沒什麼異議，道：“好，我去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