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依正在自己的院子裡,坐在那張檀木雕花的椅子上,手指無意識地撥弄着手中的帕子,眼神遊離,心不在焉。
貼身丫鬟翠珠匆匆忙忙跑進來,腳步急切,帶起一陣微風,使得燭火都跟着搖曳起來。
“夫人,不好了,”翠珠聲音帶着幾分慌亂,喘着粗氣禀報道,“老太君回來了!”
白依依像是被一道驚雷擊中,整個人瞬間僵住,手中的帕子“啪”地一聲掉落在地。她瞪大了雙眼,眼中滿是驚恐與慌張,臉色“唰”地變得慘白,嘴唇微微顫抖,嗫嚅着:“怎麼……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一想到老太君,白依依就覺得頭皮發麻。老太君身為公爹何沈星的母親,是真正從高門大戶深宅裡熏陶出來的貴女,那一身的矜貴與高傲,讓白依依每次面對她,都覺得自己矮了半截。
平日裡,老太君總是瞧不上她這小門小戶出身的媳婦,覺得她舉止粗俗、見識淺薄,因而處處為難,言語間的尖酸刻薄,常刺得白依依暗自落淚,卻又不敢吱聲。
“還有一事,夫人,”翠珠猶豫了一下,接着小聲說道,“聽聞老太君路上受了風寒,此刻想必身體不适。”
白依依聽聞,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心中叫苦不疊。她太清楚了,老太君這一病,定是要有人在旁侍候,端茶送水、煎藥熬湯,事事都得操心,稍有差池,就會招來一頓責罵。
一想到那些繁瑣且戰戰兢兢的日子,白依依就滿心不情願。
“這可如何是好?”白依依喃喃自語,來回踱步,腳步急促而慌亂,裙擺随着她的走動大幅擺動。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腳步猛地頓住,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翠珠,”白依依轉頭看向丫鬟,眼神中透着幾分算計,“你去把少夫人請來,就說我有急事與她相商。”
翠珠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夫人的意思,應了一聲,快步退下。
不多時,柳如煙便款步走來,身姿優雅,儀态萬方。白依依趕忙迎上去,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隻是那笑容怎麼看都有些牽強。
“煙兒啊,”白依依拉着柳如煙的手,聲音輕柔得有些刻意,“你來得正好,我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呢。”說着,她輕輕拍了拍柳如煙的手,仿佛兩人是親密無間的母女。
柳如煙不動聲色地抽回手,微微欠身行禮,禮貌而疏離:“婆母喚兒媳前來,所為何事?”
白依依輕咳一聲,眼神閃躲,裝作一副為難的樣子:“煙兒,你也知道,老太君回來了,這本是件喜事,可偏生她路上受了風寒,身子不爽利。
我這心裡啊,本是想親自去侍候,可我這頭疾這幾日又犯得厲害,實在是力不從心。”說着,她擡手輕輕按了按太陽穴,還輕輕晃了晃身子,似乎真的虛弱不堪。
“所以啊,”白依依頓了頓,看向柳如煙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我想着,你向來是個孝順懂事的孩子,不如就由你代我去侍候老太君,可好?”
白依依一邊說着,一邊仔細觀察着柳如煙的表情,心中暗自盤算,隻要柳如煙應下,這棘手的難題就與她無關了。
柳如煙聽了她這話,眼波流轉,似笑非笑地說道:“婆婆,您這話說得有些晚了。”那聲音清脆婉轉,卻又透着幾分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仿若平靜湖面下暗藏的洶湧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