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柳如煙已在書房中忙碌許久,案幾上堆滿了賬本與信函,她眉頭緊鎖,纖細的手指迅速翻閱着紙張,不時提筆批注。
這些時日,白依依在老太君跟前形影不離,一副純孝模樣,将府中的諸事一股腦兒全抛給了柳如煙。
雖說辛苦,可柳如煙卻未曾有半分怨言,她深知這侯府如今風雨飄搖,需得有人穩住大局。
正專注間,貼身丫鬟綠枝匆匆入内,腳步急促,神色慌張,湊到柳如煙耳邊低語幾句。
柳如煙臉色微變,擱下手中筆,深吸一口氣,起身随着綠枝往後院走去。
行至一處幽靜小院,綠枝示意噤聲,主仆二人悄悄靠近窗邊。
屋内,傳來女子嬌俏卻又帶着幾分急切的聲音:“快點,把這些首飾包好,别弄出聲響。”
另一人唯唯諾諾應着:“姑娘,咱們這般行事,萬一被夫人知曉……”
“怕什麼!嫂嫂如今忙着府裡的事,哪有閑工夫管我,再說了,她那些嫁妝放着也是放着,我不過拿幾件應應急。”
柳如煙心中怒火中燒,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正是自己的小姑子何月白。
平日裡瞧着乖巧伶俐,沒成想竟背着她幹這等雞鳴狗盜之事。她擡手,正欲推門而入,卻又生生止住。
如今丈夫何顧澈仕途正值關鍵,稍有差池便會前功盡棄,若此刻貿然發作,鬧得府中沸沸揚揚,難免落人口舌,影響何顧澈聲譽。想到此處,柳如煙強壓下心頭怒火,悄然轉身,帶着綠枝返回書房。
回房後,柳如煙坐在榻上,閉目沉思良久。綠枝在旁斟茶,輕聲道:“夫人,這可如何是好?總不能就這麼便宜了那小姑子。”
柳如煙睜眼,眼中閃過一抹決絕:“自然不能便宜了她,隻是需得從長計議。”她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思緒飛轉。
片刻後,她吩咐綠枝:“去,找幾個可靠的人,暗中留意小姑子的一舉一動,我倒要看看,她拿這些嫁妝去做什麼。”綠枝領命而去。
幾日後,眼線來報,何月白将偷拿的首飾變賣,所得銀錢都送進了京城一家賭坊。
柳如煙聽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已有了計較。她先是差人請來一位在京城頗有名望的老嬷嬷,這嬷嬷為人剛正不阿,最是看不慣年輕姑娘家行為不端。
待嬷嬷入府,柳如煙親自相迎,言辭懇切地将何月白之事道出,懇請嬷嬷幫忙教導。嬷嬷聽後,臉色一沉,當即應下。
緊接着,柳如煙又命人放出風聲,言說侯府小姑子何月白癡迷賭博,将自家嫂嫂嫁妝偷去變賣償債,如今已被嫂嫂請嬷嬷管教。
這流言蜚語如同長了翅膀,不過幾日,便傳遍京城權貴圈。
何月白起初尚不知情,依舊每日盤算着如何再撈些錢财,直至一日出門,旁人指指點點,她才如夢初醒。
慌亂間,她跑回府中,直奔柳如煙院子,進門便哭鬧起來:“嫂嫂,你為何要害我!”
柳如煙端坐主位,神色冷峻,看着眼前狼狽的何月白,緩緩開口:
“妹妹,你可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我敬你是小姑子,從未苛待于你,你卻觊觎我的嫁妝,還涉足賭坊,若不是我念在一家人情分,及時止損,你今日可還有顔面站在此處?”
何月白聞言,臉色慘白,想要辯駁,卻又無從開口。柳如煙起身,走近她,輕聲卻又不容置疑地說:
“如今這局面,是你自作自受。我已請嬷嬷來幫你改過自新,往後你便好生在府中閉門思過,若再敢犯,休怪我不講情面。”
侯府内院,氣氛劍拔弩張。柳如煙端坐在正廳的主位之上,面容冷峻,眼神仿若寒星,直直地盯着下方哭鬧不休的何月白。
她脊背挺直,雙手交疊優雅地置于膝上,那姿态看似從容不迫,實則内心早已波瀾起伏。
她精心謀劃多日,本欲不動聲色地将這侯府的諸多亂象一一厘清,沒承想,小姑子何月白竟如此不識好歹,妄圖負隅頑抗。
何月白此刻披頭散發,钗環淩亂,全然沒了平日裡嬌俏千金的模樣。她雙眼通紅,淚水肆意橫流,嘴角還挂着未幹的唾沫星子,指着柳如煙的鼻子,跳腳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