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這樣,他應該更珍惜一點和南橘子相處的時間的。
誰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就算是明天早上,那也要過一個晚上,一個晚上至少有五個小時,真不知道這五個小時應該怎麼過!
要是能睡着還好,反正是晚上,一下子就過去了,要是睡不着,那可就麻煩了,晚上又不好做什麼事,真要是做了什麼,第二天又起不來。
“該走了!”南橘子點了點頭,顯然去意已決,繼續挽留不是一個好辦法。
雖然真的很希望南橘子能留下來,但是冷正陽現在神志清醒,他知道,如果真的發出邀請,南橘子也是不會答應的,那對他們的名譽有損,就算他們什麼也沒做,也不見得沒有風言風語,他不該想,更不該邀請。
冷正陽隻能看着南橘子,依依不舍溫和說:“那我就不送你了?你今天晚上住在哪?”
南橘子笑了一下:“我都已經在宿舍樓了,當然是住宿舍!我在宿舍有可住的地方,去别的地方就舍近求遠了,麻煩着呢,我可不喜歡麻煩。”
冷正陽稍稍放心:“那好。”
南橘子走到門口:“那我走了?”
冷正陽揮揮手,微笑說:“再見!”
南橘子揮揮手笑了一聲:“再見。”
他走了出去,門關上了,宿舍裡安靜下來,冷正陽緩緩坐在了桌子邊的凳子上,感覺一切都冷了下來,從來沒有這麼冷過。
如果說南橘子來之前,這裡的溫度是正常的,那麼南橘子來這裡之後,這裡就是燃着火的,像是溫暖的烤箱,南橘子一離開,這裡的火就熄滅了,暗沉沉的,開始結冰,有一種冷硬的氛圍,讓人害怕。
之前不注意的線條是那麼直,之前不在意的桌面是那麼冰,像一具被切開了的屍體,甚至有血,粘在手指上,一股腥味,揮之不去。
冷正陽皺了皺眉,站起身來,轉頭去洗手,擰開水龍頭,水從裡面沖出來,砸在手背上,冷得他一哆嗦,像是冬天裡把手伸進了結冰的河洞,摸到一條滑溜溜的滿身粘液的魚,撈出來一看,那條魚早就死了,翻白的眼睛望着他,一切都那麼可怕。
他把手收了一下,被冷怕了,但很快又把手伸了出去,他總不能不洗手。
他把手洗得通紅,泛着一股皂角味,慢慢擦幹,能感覺到皮膚是刺痛的,卻突然想,如果南橘子在這裡就好了,那就沒什麼可冷的,也沒什麼可怕的。
冷正陽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冷硬而下垂的唇角緩緩一挑,露出一個詭異而模糊的笑。
此時,南橘子已經回到了宿舍裡,宿舍隻有兩個床位,一個是他的,另一個是北邊渡的,但是北邊渡不在這裡,所以宿舍裡很空,現在隻有他一個人。
他關上門放松下來,立刻把包放在了桌上,打開拉鍊,就像是給自己解開衣服上的第一顆扣子那樣透氣,他坐在了自己的床上,沒怎麼猶豫,就躺了下去。
閉了一下眼睛,他又立刻起來,準備洗漱,再換一身衣服,等到他把一切都結束了,穿着拖鞋從浴室慢慢走出來,他感覺到困倦。
他穿着新衣服,把裝在桶裡的舊衣服倒進洗衣機,把洗衣液倒進去,打開洗衣機,再打開連接着洗衣機水管的水龍頭,洗衣機轟隆隆響了起來,水龍頭開始嘩啦啦,放出的水打濕了衣服,玫瑰色的洗衣液在裡面泛起了白色的泡沫。
看來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南橘子走到床邊坐下,準備關燈睡覺,晾衣服的事情明天再說,反正這宿舍現在隻有他一個人,他想什麼時候睡就什麼時候睡,想什麼時候把衣服從洗衣機裡撈出來,就什麼時候去,沒有别人會和他争那個洗衣機。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如果是北邊渡,他是不想接的,因為感覺沒有正事,但打電話過來的是莫如松,南橘子略一猶豫,接了起來。
“你到宿舍了嗎?”莫如松遲疑着問。
“是的,”南橘子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問燈泡的事,但一想他之前看見了燈泡,又問了好幾個問題,或許是感興趣,“燈泡已經換好了,我在自己的宿舍床上準備休息。”
“那太好了,”莫如松為南橘子現在不在冷正陽身邊而高興,緊接着又有些歉意問,“那我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