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南橘子敏銳的直覺提醒他這種時候不要說任何有傾向性的話比較好，因此他警惕着回答。

但是白栀子似乎并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笑眯眯看着南橘子，解釋一般問：“你認為我會因為一件衣服找你的麻煩嗎？”

南橘子看向就在身邊的冷正陽，希望他能幫忙說句話，但冷正陽也想知道答案，因此保持了沉默，隻是看着南橘子，面目溫和。

南橘子沉默了一下，感覺今天是避不開這個問題了，身邊的兩個人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一種，如果他今天說不出來，就不能離開這裡的感覺。

為了盡快離開這裡，南橘子開始思考回答。

冷正陽等了他一會兒，見他一言不發，幾乎是鼓勵似的對南橘子說：“你想說什麼就說，不用顧及我們，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站在你這邊，如果有危險，我也一定會保護你的，你别害怕。”

冷正陽提起危險的時候，若有所指看了一眼南橘子另外一邊的白栀子，仿佛在告訴南橘子，這裡最危險的就是你旁邊的那個，你千萬不要說錯話，一定要記得遠離他！

南橘子一時有些哭笑不得：“不用這麼嚴肅吧？”

冷正陽看着他，有一些迫不及待問：“那你的答案呢？”

冷正陽大約認為南橘子一定會說，白栀子确實是會因為一件衣服找别人麻煩的那種人。

但南橘子微微搖了搖頭。

冷正陽愣了一下，白栀子注視着南橘子，仿佛是仿佛是鬥獸場上得到裁判宣布勝利的那一方，輕輕笑了起來，十分高興問：“你的意思是？”

南橘子有些無可奈何，看着他，溫和回答：“我的意思是，你不是那樣的人，因為你要是想找别人的麻煩，有沒有那一件衣服并不重要。”

白栀子悄悄像蟒蛇纏繞獵物一樣環抱了一下他的腰，高興說：“謝謝你這麼肯定我。”

冷正陽沉默了一下，一邊拉住南橘子的手，一邊攬住他的肩膀，把他往門外帶，咬牙切齒笑着說：“既然沒有什麼别的事，還是先走吧，時間可不早了，等會兒如果要去食堂吃飯，太遲就趕不上了。”

南橘子點了點頭，跟着他往外走。

白栀子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在南橘子往外走的時候，環着他的腰，阻止了他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自己不應該這麼做，若無其事松開了手，就好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

這件事發生得很快，南橘子隻感覺白栀子攔了自己一下，緊接着就放開了，因此沒有回頭，隻當是白栀子的反應慢了半拍，僅此而已。

但是白栀子自己知道，他在阻止南橘子的那一瞬間，心裡想的是，如果這個人能永遠留下來陪我就好了。

那種事情當然是不可能的，可正因為這是不可能，他才站在這裡，看着南橘子和别人從自己眼前離開，這讓他更希望，那不可能的事情有朝一日變成現實，一刹那也好。

一刹那的現實也是現實，他可以在那一刹那的時間裡欺騙自己，假裝那是永恒，四舍五入，願望就實現了，再沒什麼好遺憾的了。

不過，如果有選擇的機會，他當然更喜歡天長地久。

南橘子和冷正陽走出醫務室之後，就都沉默了下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冷正陽停下了腳步，南橘子跟着停了下來，站在他旁邊。

冷正陽轉頭看向南橘子，恰好那個時候陽光明媚，落在南橘子的半張臉上，一閃而過，南橘子正等着冷正陽說話，因此看着他，那雙咖啡色的眼睛極其明亮，像琥珀，像珍珠，像貓眼，像一切貴重而珍稀的寶石浸泡在甜到發苦的糖漿裡。

冷正陽準備好的話都消失了，呆呆看着南橘子的那張臉，心髒瘋狂跳動，仿佛鼻尖已經嗅聞到一種特殊的不可比拟的香氣。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極其震撼而驚豔的感覺，像被太陽曬得軟綿綿的融化到一半的咖啡味的夾心太妃糖，逐漸從胸腔蔓延出來，把整個人都裹住了。

呼吸之間隻有那種過分的粘稠的将要窒息的甜蜜，過分到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掉這一瞬間，就好像他的一生一世已經在這一瞬間過完了。

他在南橘子的目光裡和一隻被蛛網困得緊緊的小蟲子沒有區别，因為他現在根本一點抵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怎麼了？”南橘子隻能察覺到他呆了一下，因此有些疑惑輕輕問。

冷正陽緩緩回過神來，有種剛剛被人從溺水的池塘裡拉起來的感覺，笑道：“我隻是在想，你等會兒真的要去食堂吃嗎？我們之前不是說過，如果你有空，我可以帶你去餐廳嗎？你願意和我去餐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