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邊渡緩步走進房間,房間的門在他身後關上,關門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斷頭台鍘刀落下會發出的聲音。
南橘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瞪大了眼睛,看着走過來的北邊渡,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其他反應,就感覺眉尖一跳,兩行熱淚從眼中滾了下來。
這并不是因為他想哭所以落下來的眼淚,而是因為某種類似于條件反射的身體反應,在那兩行淚掉下來的時候,他同時感覺心中一痛,仿佛有一隻手狠狠抓住他的心髒,往下扯了一把,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感到眼前一黑,擡起的頭就落了下去,整個人又恢複了醒來之前那種趴在床邊渾身無力的狀态,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這種狀态有一點像是中了迷藥。
雖然他沒有中過迷藥,但是他聽說過麻醉劑,他現在這種狀況和他看見過的麻醉劑的效果描述簡直一模一樣。
他趴在床邊喘了兩口氣,眼前才漸漸恢複光明。
這個時候,北邊渡已經走到了他的床邊,居高臨下看着他,在他想擡頭的時候,蹲了下來,就蹲在他的旁邊,伸出一隻手來,捏住了他的下巴。
他頓時又感受到了那種如影随形的壓迫感,以及緊随其後的窒息感,兩隻眼睛更加紅了,不知不覺就泛起了淚花。
看起來楚楚可憐,又無辜無助極了。
北邊渡神色莫測,用捏着他下巴的那隻手,緩緩摩挲他的皮膚,和他對視,目不轉睛,忽然開口問:“又想你的系統了?”
南橘子張了張口,半個字沒說出來,聽到這句話,如遭雷擊,瞪大了眼睛,瞳孔在眼眶中顫巍巍的,緊盯着近在咫尺的北邊渡,仿佛想從他波瀾不驚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
但是很不幸的,南橘子現在的眼睛紅紅的,又含着眼淚,又痛又癢又模糊,什麼都看不清楚,哪怕北邊渡幾乎要貼在他的臉上,他也還是看不清楚。
因此他也搞不清楚,北邊渡究竟是在說着玩兒,還是真的知道他有那麼一個系統。
“你想問我怎麼會知道?”北邊渡看着他,聲音平靜,唇角微微勾起,“你親口對我說的。”
南橘子斷然否認:“絕不可能!”
他一邊說話一邊悄悄在心裡呼喊系統,但是無論怎麼呼喊都沒有一點回應,就好像系統真的從他這裡完全消失了一樣。
他頓時有一種在異國他鄉被最親近的人突然抛棄了的惶恐感,眼淚逐漸在眼眶中積蓄,臉色漸漸白了,身體開始微微顫抖,但自己還沒發覺。
北邊渡充滿憐惜,坐在床邊,把他拉入懷中,輕輕拍着他的後背,聲音冷硬而戲谑,一闆一眼安慰說:“别害怕,你還有我呢,我說過,我喜歡你,要和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我現在兌現承諾了,我在你身邊,我們在一起,以後也會永遠在一起,不是嗎?”
他的聲音裡逐漸透露出一種興奮的喜悅,就是喜悅中也有一種不正常的癫狂,聽起來仿佛下一秒就會拿刀把南橘子砍了。
南橘子狠狠打了個哆嗦,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雖然趴在北邊渡的懷裡,卻感覺有什麼東西套在手上,低頭一看,原來是在手腕上緊緊綁着的銀手镯。
這個手镯,有一根長長的鍊子,鍊子的另外一頭,就鎖在床頭上,被子蓋在上面的時候,一點也看不出來,但是要大幅度行動的時候,這東西的限制作用就發揮出來了。
南橘子感到頭暈眼花,不由得雙手抓住北邊渡的衣服,死死拉着他,眼淚汪汪,仰面問:“你對系統做了什麼?”
北邊渡緩緩笑起來,摸着他的頭發,看着他的臉說:“你應該問的是,我對你做了什麼。”
南橘子立刻意識到他做了什麼,雙手松開了一些,渾身軟了下去,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語:“你給我下藥,把系統從我這裡剝離,之後把我困在這裡,就為了兌現你的承諾,讓我永遠和你在一起?”
北邊渡點了點頭,微笑道:“就是這樣。”
南橘子感到喉嚨一緊,雖然北邊渡并沒碰他的脖子,但他有種正被人掐着脖子抵在牆上難以呼吸的感覺,眼前一陣一陣發黑,聲音細若蚊喃,卻又忍不住拉緊了北邊渡的衣服,詢問情況:“你把系統弄到哪兒去了?”
北邊渡臉上瞬間冷了下去,如同聽見一個敵方卧底正在向他刺探重要機密,搖了搖頭說:“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事。”
南橘子感到越發冷了,一陣一陣打哆嗦,身上卻在冒虛汗,幾乎抓不住北邊渡的衣服,整個人都在往下滑。
北邊渡把他放在床上,就像是在放置一顆易燃易爆的炸彈,輕輕說:“不舒服就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