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書所處之地實在太過耀眼,他向白玉铖看去時,白玉铖也向他看了過來。
那一抹紅,在一大片黑白交織的人群中,比宴會廳最耀眼的水晶燈還要亮眼。
其他幾人也順着白玉铖的目光看去,白玉铖身邊的中年男人沉下眼,對身邊的章太太說:“那就是你的養子,章書嗎?”
章太太點頭,白玉铖對面的章詠微微轉動身子,讓鑲滿了水鑽的衣服在燈光下盡情閃爍。
他嬌嗔開口,輕哼一聲:“周祖翁,我那個哥哥現在可不喜歡别人叫他章書,他已經改了聞姓,跟着我養父姓了。我就怕祖翁待會兒叫哥哥章書,他心裡不開心,要是因此不喜歡祖翁,那可不好呢。”
他口中的周祖翁名叫周明修,是個男子,嫁給了現任的白家家主白洛威,為他生下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和聞書陰婚的就是他的小兒子,兩年前去世了。白玉铖是他大兒子的孩子。
白玉铖叫周明修祖翁,章太太帶着章詠在白玉铖面前露臉,也厚臉皮地讓他跟着白玉铖一塊兒叫。
不過章詠這話說的倒是實話,以前的聞書或許不在意自己究竟跟誰姓,無論是養父母還是親生父母,對他都有恩情,跟誰姓都是一樣的。
聞書卻不同,這可是他沒有穿越之前就已經擁有的名字,穿越之後怎麼可能跟着養父母一家又改姓了章。
周明修聽了這話,看向那一抹豔紅的眼神就越發冷了半分,他不帶任何情感地挑起嘴角,聲音也沒有太多情緒:“章太太,既然你的養子已經來了,為什麼不過來與我見一見?今天這宴會可是為了他和我兒子辦的,他這樣避着我,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章太太笑得尴尬,立刻給聞書使眼色。
聞書縱然眼神再好,隔着那麼二三十米,也看不清章太太兩個眼珠裡是什麼情緒。
他又端起手中的杯子裝模作樣抿了一口,心想着章太太在宴會廳裡眼睛抽筋是怎麼回事,眼睛不好就去醫院啊,逞強參加宴會做什麼。
直到侍應生到他身邊,說章太太叫他過去。
聞書:“哦,她剛才是在給我使眼色呢。”
侍應生:“……”
聞書閑庭信步向那邊走去,正好躲過了那幾個要過來和他寒暄的人。
他走過去後,往章詠身邊一站,微微傾斜着身子,一手插兜,一手端着酒杯看向章太太:“母親叫我過來有什麼事?”
章太太沉下眉眼,語氣中不免含了兩分嚴厲:“既然已經來了,為什麼不過來和周先生打個招呼,這麼多年在章家學的禮儀都忘了嗎?他可是你未來的父親。”
聞書這才看向周明修。
他保養得極好,臉上不見皺紋,頭發也漆黑濃密,身形略顯單薄,沒有大多數中老年男人的啤酒肚,一身沉米色的定制高端西裝穿在身上,儒雅又穩重,一看便是在家裡養尊處優的人,這一生應當是沒有受過什麼委屈的。
原文中的他确實如此,他的丈夫對他極其寵愛,他這一生除了失去幼子,再沒有任何不順的地方。
但也就是這樣一個人,言語之間的不喜,讓原主在白家生存得極為困難,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也遭受了許多的阻礙。
聞書不喜歡這個人,但他要在白家活得自在一些,就不能和周明修起正面沖突。
他咧開嘴彎眼一笑,本就清麗的他,瞬間明媚大方起來,像月牙一般彎起的雙眼閃爍着點點星光。
他更是拿出了幾分功夫,微微夾着嗓音,甜甜地說:“周叔叔,你看起來可真年輕,像我哥哥一樣,我嫁到白家去之後,真的要叫你爸爸嗎?我覺得你可比我爸爸年輕多了。”
這會兒應酬完正過來要加入他們的章先生聽到了這句話,下意識地吸了吸自己的啤酒肚,但他看向周明修時卻又洩了氣,任由啤酒肚再次鼓出。
随即他垂下眉眼,心中冷諷,他跟一個在家裡相夫教子的人比什麼,若是周明修不注意保養,跟普通的近60的男人一個樣,白家還能有他的位置嗎?
聞書的話卻也沒有讓周明修有多開心,他年近60,聽了不知道幾十年的馬屁,怎麼可能因為聞書兩句奉承的話忽然喜歡上這個人。
他沉着一張臉說:“該怎麼叫就怎麼叫,家裡的規矩難道是放在那兒好看的嗎?”
他一開口,章家的兩夫妻就知道了他的态度,立刻厲聲呵斥聞書。
章太太壓低了嚴厲的聲音:“聞書,我平日裡是怎麼教你的,這是你貧嘴的地方嗎!怎麼一點眼力見和分寸都沒有!”
章先生更是生氣:“你這些天怎麼越來越不知道輕重了!”
他又對周明修說:“以後勞煩親家多教教他,親家的家風和家教我們是很信任的。”
聞書垂下眉眼,這不就是在告訴周明修,以後随便怎麼收拾自己,他們章家是不會給自己撐腰的。
聞書隻能低下頭,夾着嗓子乖巧道歉:“對不起,周叔叔,是我太冒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