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景看出了陳知行的失落,握住他的手,不動神色的轉移話題,試圖安慰他的情緒。
“丈母娘喜歡什麼花?”陳知行問:“第一次見,空着手上門,不太合适。”
“媽媽喜歡……”陳知行出神的回憶着。
最近他常常能想起小時候的事情,那些被遺忘在記憶角落的珍珠,重新在他眼前熠熠生輝了起來。
小時候,他和藍溪過得并不富裕,但每一天都很幸福。
當藍溪的手溫柔的撫摸着他的額頭時,能夠輕而易舉的撫平他一整天的疲憊。
哪怕藍溪的手并不柔軟,手上有很多為了生計而磨破的傷口以及繭子。
那時小小的陳知行,從幼兒園回來的時候,總會在路上摘一束小小的野花送給藍溪。
不對,那時候他還不叫陳知行,而是藍知行。
知行合一,是藍溪對他的期許。
當時藍溪為了多掙到一點錢,沒有時間去幼兒園接他放學。
但幼兒園規定,幼兒上下學是一定要有家長接送的。
藍溪不得不跟幼兒園簽了免責協議,承諾藍知行獨自上下學期間,即便發生意外也跟幼兒園無關。
可即便如此,陳知行也險些被幼兒園勸退。
好在當時陳知行的班主任是一個很好的人,她願意每天犧牲自己的下班時間來送陳知行回家。
陳知行跟藍溪生活的時候,雖然遇到過壞人,但更多的都是願意幫助他們的好人。
長大後的陳知行也去看過當時幫助過他的幼兒園班主任。
她現在已經退休了,到了含饴弄孫的年紀。在家幫兒子帶小孩,整個人看起來非常幸福。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記得陳知行,看到陳知行的時候,還熱情的邀請陳知行進去坐坐。
陳知行想給班主任一點錢,但老人家卻執意不肯要,臨走的時候,陳知行把裝着錢的信封往老人家裡一扔,拔腿就跑。
雖然這樣看起來很沒禮貌,但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報答這位曾經幫助他很多的老人。
如果不是每天有她送陳知行回家,陳知行肯定會被幼兒園勸退,重新找新的幼兒園對藍溪來說,無疑是加重了她身上的負擔。
雖然藍溪沒說,但是陳知行看得出來,他自己一個人回家的時候,藍溪是很擔心的。
陳知行也提出過不要上學了,但卻被藍溪狠狠的罵了一頓。
她說陳知行這輩子,一定要做到兩件事。
一是不能放棄學業,能讀多少書,就讀多少書。
二是做人要知恩圖報,今天幫助過他們的人,在未來,陳知行都要報答他們。
三是好好生活,就算未來他陳父找上門來,不要成為他那樣的人,也不要試圖讓陳父意識到他當年對藍溪做的事有多麼惡心,藍溪此生,都不想在跟陳父這個人渣有任何關系。
這麼多年來,陳知行一直都遵循着藍溪讓他做到的這三件事為行事準則。
藍溪讓他讀書,那他哪怕在學校天天被人霸淩,他也會咬着牙把書讀下去。
藍溪跟他說做人要知恩圖報,所以當奚景在酒會上第一次幫他解圍的時候,哪怕他們那時關系并不對付,但陳知行記得,要感謝奚景。
隻是當時的陳知行不會想到,他會和奚景走到今天這一步。
雖然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但藍溪臉上的表情,依舊清晰生動的浮現在陳知行腦海中,他甚至記得每一處細節。
小野花送多了,陳知行也會想送藍溪一點好東西。
那時他問過,藍溪喜歡什麼花。
藍溪說,她現在最應該考慮的是下個月的房租,鮮花什麼的,她沒有資格去考慮,陳知行每天送她的小野花就很好。
“等我長大了,有錢了,我就送媽媽好多好多的花,讓媽媽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小小的陳知行這樣說。
當時的藍溪愣了愣,随後笑了笑:“那到時候,你就送我一束白梅花吧。”
“好!”小小的陳知行一口答應:“我會送媽媽一個梅園,裡面全都給媽媽種滿白梅!”
藍溪沒有嘲笑陳知行,而是蹲下身子跟陳知行拉鈎:“說好啦,那我們拉鈎鈎,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媽媽等着我們小行的梅園。”
就這麼一會的功夫,薛昊的案子也審完了。
數罪并罰,判了薛昊25年有期徒刑。
薛昊不服,還在嚷嚷着要上訴。
但他的反抗很快就被法警鎮壓了。
法警将人帶了下去,法官敲了敲錘子,宣布今日的第二樁案件開始審理。
“接下來審理有關淮水集團财務侵占、偷稅漏稅、存在多處違法行為的案件。”
“将被告人薛明安帶上來。”
薛明安。
薛昊的父親。
還在掙紮的薛昊愣住了,但随之而來的是更劇烈的掙紮。
怎麼會。
怎麼會把他父親也拉下水?!
見薛昊實在掙紮的厲害,法警索性也不強壓着一定要他去監獄。
見薛昊呆呆的看着場上的薛明安,法警不帶感情的說:“真不知道你要看什麼。你放心,他很快就會進來陪你了。”
不,他父親不能進來!
一旦他父親進來了,那薛家就真的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