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溫言沒由來地呼吸一窒,悄然紅了耳根。
沈昭甯渾然未覺,興緻勃勃地與她攀談,直到臨近午膳才起身告辭。
路上,蘭心忍不住發問:“姑娘,您和顧娘子怎麼聊了這麼長時間?”
沈昭甯笑意莞爾,“人家初來乍到,我總要多照看着些,不知不覺就聊得久了。”
燕帝挑的人自然不是差的,但人心難測,總要以防萬一。
趁道謝的機會,她正好可以探探顧溫言的底細。
一番攀談下來,她隻覺此人簡直寡淡無味!
問一句答一句,給便收,不給便不要,連與她交談都沒什麼興緻,那神色恨不得她當場消失,果真如傳言中那般淡漠疏離。
不過總歸是個好的,她不用費心思去應付。
如是想着,沈昭甯頓時心情大好,語氣也輕快不少,“我去看看小廚房今日做了什麼,給殿下送去。”
另一邊魏時曦正抄得滿頭大汗,忽而一陣飯香撲鼻。她眼睛一亮,轉頭望去,便見沈昭甯拎着食盒進了門。
小姑娘今日穿了一身水紅色衣裙,裙擺有些長,她便一手拎起,慢悠悠地邁着步子,發間的赤金步搖随着她的動作輕晃,更襯得她人比花嬌,跟天上的仙子似的。
魏時曦心頭一軟,撐着腦袋看她。
“快起來用膳了,看我做什麼。”
沈昭甯一邊說着,一邊去拉魏時曦,卻反被抱住了腰。
“今天穿得好漂亮啊,”魏時曦埋首在她腰間,深吸一口,“好香,你換香粉了?”
“沒有,是你餓了,”沈昭甯笑着拉她起來,推到飯桌前坐下,“快先用膳,我替你抄一會兒。”
說到底,禁足不過是燕帝做給外面那些人看的,抄折子就更别提了,隻是給魏時曦找些不痛快而已,隻要抄齊了,誰寫的都不要緊。
學堂裡罰學生抄書的先生都是這樣的,沈昭甯深谙此道,魏時曦也明白,權當是解悶兒。
“你不吃嗎?”
一筷子魚肉送到嘴邊,沈昭甯偏頭吞下,手上動作不停,“我沒什麼胃口,你先用啦。”
“那可不行,”魏時曦夾着凳子挪到她身邊,又往她嘴裡送了一口飯,“蘭心可是跟我說了,你總不好好吃飯,我要監督你。再吃一口,啊——”
沈昭甯又咽了一口飯,語氣無奈:“我看蘭心才是嘴碎得很。”
“我看着挺好的,”眼見她的袖擺要沾進墨裡,魏時曦眼疾手快撈起,搭在自己臂彎,“你那個侍女雖說不太機靈,但也沒什麼壞心眼,倒是比另一個好一些。”
沈昭甯皺眉,“蘭佩隻是話少而已。”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
魏時曦知道她護犢子護得緊,自覺止了話頭,一心往她嘴裡塞飯。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一頓飯吃了近半個時辰。
沈昭甯抄得手酸,擱下筆,慢慢轉手腕。
魏時曦忙握在自己手裡給她揉,瞥見她指尖細小的傷痕,又忍不住低頭輕輕啄了一口,“下次别幫我抄了,你的手才剛好。”
“抄幾個字而已,能累成什麼樣,”沈昭甯反握住她的手,倚在她肩頭說起正事,“我今日去見了顧溫言。”
壞了,險些把這号人給忘了。
魏時曦頓時緊張起來,“嗯,她沒找你麻煩吧?”
“沒有,”沈昭甯拍拍她的手背,“我與她聊了好一會呢,人家的的确确是個好的,倒是我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沒找你麻煩就好。”
魏時曦暗暗松了口氣,她可不關心顧溫言究竟是好是壞,隻想趕緊把人打發走。
沈昭甯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不緊不慢開口:“你想啊,能得陛下青睐的人,品行才學必然是出不了錯的。我今日與其攀談,雖說其态度疏離,但也依稀能感覺出此人聰慧博學。”
“昭昭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将其收為己用?”
她們果然心有靈犀。
沈昭甯含笑湊到她唇角親了一口,道出自己的見解:“眼下你被禁足,譽王正是風頭無兩,丞相作為老臣,明面上雖然中立,暗地裡估計早跟譽王攪在了一起。”
“我在想,若是将顧溫言拉攏到我們這邊來,日後你會不會少一些阻力?”
她偏頭問魏時曦,卻見魏時曦耷拉着眼皮,笑意盈盈地盯着她的唇,不知将她的話聽進去幾分,“吾妻果然聰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