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後,她示意守門太監将門窗關好,走到德妃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德妃剛沐洗完,坐在鏡前梳頭,擡眼一看:“你們先下去吧,留香雲伺候就行了。”
香雲接過婢女手中的木梳,見人散了後:“娘娘,奴婢剛才見端王将太醫院王院判請去承乾宮了。”
“可是他病了?”德妃問道。
香雲頓了頓:“奴婢看見那個叫雲兒的宮女從偏殿出來,端王該是請人給她診治了。”
“混賬!本宮讓他殺了那個婢女,他竟然還找人醫治,真是笑話!”她撫着自己的前額,心裡默念:不能因這一點兒小事生氣。
德妃彎唇一笑:“罷了本宮今日要早點歇着,明日去會會那個小宮女。”
*
阿靜這幾日服了大夫開的藥,睡得格外沉。
從蔚縣去望京的車每日卯時一刻就出發。
這幾日她醒來都已是辰時,阿靜準備再過一兩日自己行動無虞時,走去望京。
大山的田舍隻有一張床,阿靜在的這幾日,他便睡在外邊的草棚,草棚是臨時搭的,用兩個木桌拼在一起,鋪了一層布,就簡單當成床了。
天不亮大山就出去幹活,等到傍晚才回,阿靜多和鄰居阿婆在一起。
阿婆自來熟,就愛和阿靜說叨說叨:“你說說,多好的一個女孩兒,怎麼老想着往醉仙樓跑,那的東西又貴量又少,哪有在自家吃着舒服,”阿婆眼睛一亮,“莫不是你的情郎在那吧,那可叫咱家的傻孩子癡心錯付了。”
阿靜受他們照撫很是感激,但她和夏霁一般大,情智未開,生命中除了保護公主别無二事。
她乍一聽阿婆如此赤裸的話,不由得面上一紅:“阿婆不是如此,我和我們家小姐說好在那見面。”
“倒是個忠心護主的,等你好了,讓大山帶你去。”阿婆翻炒着鍋裡的飯菜。
平日大山戌時才回來,今日整整提前了1個時辰。
他手裡拿着一包東西,站在門口。
阿婆熱情地招呼他:“喲,我們剛說着你呢,你就回來了,今日我得多炒一個菜了。”
阿靜讓出一個位置,大山卻直接低頭進了屋,把東西放下後,坐在草棚底下。
他平日說話極少,每次都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三人簡單地吃過晚飯,阿靜打水盥洗後進了屋。
大山人如其名,往門口一站就如山一樣擋住了所有的光。
阿靜轉身望着他,他也不進門,隻呆呆立在門口。
“怎麼了?”阿靜忍不住問道。
阿山不說話,手往桌上他拿回來的東西一指,冒出一個字:“吃。”
阿靜走上前,發現是油紙包着,她整日陪着夏霁吃喝,一眼猜到其中該是甜點。
她解開繩子,一張寫着“醉仙樓”的紙條從桌上飄下,她撿起來細細端詳,并不認識上面的字。
紙包裡包着八塊四四方方的酥點,這樣子看着比起宮裡禦廚也不差。
阿靜把糕點包好遞給他:“你和阿婆吃吧,我不喜吃甜。”
大山不接也不言語,隻慢慢走回草棚,身子一歪躺下了。
翌日,糕點還放在桌上,阿靜不想浪費,把它拿給阿婆,阿婆擺着手拒絕了。
“這可是醉仙樓的糕點,排隊都買不上,我老婆子可無福消受。”
看着阿靜懵懂未知的樣子,阿婆開口:“丫頭,你整天嚷着要去醉仙樓,大山莫不是以為你愛吃,這醉仙樓的墨子酥名聲在外,很多人都慕名去買。”
阿靜攥着手裡的糕點,越握越緊,身上的傷已好了大半,如此走去望京并非難事。
她該走了。
夏霁醒來時,正對上樂绫的笑靥,她伏在床頭望着自己。
見夏霁睡醒,她把門關上:“快,把你身上的衣物都脫了,我幫你擦藥。”接着從懷中掏出昨天王太醫給的藥。
夏霁握住她的手,盯着瓷瓶,知她猶豫,樂绫:“這是殿下給的,不會有問題,你忘了我身上的傷麼,正是殿下賜藥才好的。”
夏霁抓緊被子,若是沈淮序給的,那更不可用,還不知他安了什麼心思。
樂绫上前抓住她:“你别躲啊,你身上的紅疹若不用藥隻怕要留疤,昨夜殿下傳了王太醫,他可是太醫院院判,當年先皇都被他救回來了,治你這身上疹子,肯定藥到病除。”
夏霁更心有餘悸了,此一毒不成,莫不是沈淮序又尋了個幫手?
樂绫一人抓不住她,隻得喊了另外幾個宮女幫她,一夥人把夏霁拉住,褪下她的衣服,強硬着把藥塗了。
樂绫又為她穿好衣服:“上了藥很快就好,不用怕。”
夏霁無聲落淚,沈淮序究竟給她們灌了什麼迷藥。
樂绫隻當她是害怕吃藥上藥的孩子,耐心哄着,話音剛落,殿外通傳:“德妃娘娘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