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點聲!”
“屬你聲音最大了。”
一群人争搶着,承乾宮内上上下下皆是如此,寬松自由,因此無人責罰她們。
但其中卻并無多少動靜,她們聽不清他倆言語,隻得擠着身子往前湊。
“快讓開!她們出來了。”靠在最前的小太監連連後退,着急喊道。
衆人作鳥獸散,離得遠的跑到殿側,離得近的佯裝擦柱子,手裡拿着掃帚的就地幹活。
沈淮序拉着夏霁跑出大殿,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她們互相責怪道:“就你聲音大,驚擾了殿下,什麼也看不着了。”
“若不是你推我,我能被發現嘛。”
“行了行了,快散了吧。”
沈淮序和夏霁坐在馬車上,夏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麼,你如今帶我出宮,不怕皇上懷疑了?”
沈淮序靠在軟墊上,無所謂道:“宮中煩悶無聊,偶爾出來走走,他會懷疑什麼。不過,若你半途溜了,我可真不好回去交差了。”
看着夏霁心中猶豫和臉上不決,他逗弄地用手撩撥着她頭上絲帶纏的蝴蝶:“逗你的,丢了便丢了,聖上能奈我何,你想走便走,不過走之前,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夏霁看向他,眼中不解,什麼好地方?
她想到上次同趙染和沈淮序去看的花船:“不會又是上次那些地方吧。”
沈淮序沖着她頭頂高擡起手,夏霁捂着頭往一邊躲:“有話好說,有事好商量。”
“你這腦子裡一天天想什麼,莫不是上次沒看夠?”沈淮序收了手,沒好氣道。
夏霁不住地搖頭。
她雖然對萬事都有強烈好奇心,但入了北齊皇宮後,便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凡事少湊熱鬧,方能少害人害己。
沈淮序眸光燦燦,猶春水初生,少年心性躍然:“不急,一會到了你便知道了。”
因目的地距離并不近,馬車在平地上飛馳而行,到了郊外後,颠簸不平,漸漸放慢速度。
車上備了熱茶和一些小食,沈淮序此行隻帶了一個太監,是當日送夏霁出宮的那人。
已近中午,夏霁肚子餓了,徑自拿了些糕點吃了起來,吃了三塊後,沈淮序止住她:“先墊墊就好,一會有更好的美味。”
他一臉神秘,夏霁再問亦不肯多說。
馬車在山路上颠簸不平,夏霁一手扶着車窗,穩着搖晃的身子。
行至半山,馬車緩緩停下,貴平透過車簾回禀道:“殿下,前方有落石,車過不去了。”
夏霁随沈淮序下車,他們處于半山腰處,前方距山頂有不遠距離,但巨石橫在路中,太監嘗試着推開,無果。
沈淮序輕聲問道:“你能爬山嗎?”
夏霁嘴裡還咬着未咽下的糕點,意識到他的詢問,她囫囵咽下:“這有何難。”
沈淮序從馬車裡取了一杯茶遞給她,夏霁順勢接過,将喉間那絲甜膩沖刷。
他又從車裡提了一小份糕點,修長的手指一挑,挂在身後,和夏霁兩人往上山走。
山路兩旁松樹巍峨而立,四季常青,松果掉了滿地,因此處偏遠,隻有幾個附近獵戶會上山采摘。
沈淮序步子快,雖然平日不習武,但體力總比夏霁好。
夏霁走在後,起初躍躍欲試,而後步伐慢慢重了,不久便落在後面。
她一步接一步挪着,呼吸也越來越重。
沈淮序走在前聽着身後腳步聲漸小,放慢了腳步等着她。
夏霁看着遠處他的身影,慢慢趕上,走到他身側時,“喏。”沈淮序将手裡的糕點往後一遞,細線墜着的四方紙包,在空中像陀螺般不住打轉。
散發着淡淡甜香。
夏霁微不可察地搖搖頭,她喉嚨幹咳得很,可不想沾甜的東西了:“我不...”
“拉着。”沈淮序高擡着頭,眼睛卻不自覺往後瞟。
這線細的如絲般,輕輕一拉仿佛就斷了。
夏霁用手輕握着四四方方的紙包,用力大跨一步和他比肩而立,深吸一口氣,額上已滿是汗珠。
沈淮序從懷中掏出一個帕子,随手一扔,帕子迎風吹在夏霁臉上:“擦擦吧。”
帕子貼在她臉上,遮住了半隻眼睛,她趕忙用手摁住,生怕風把帕子吹跑。
沈淮序在一旁笑出了聲,夏霁白眼瞪他。
明明他一腔好意,但不惹她總覺得少點什麼。
兩人因着疲乏一路少言,沈淮序偶爾喘着氣冒出一句:“快了。”
夏霁點頭應他。
最終,他們兩人在一木屋前站定,沈淮序長籲一氣,悠然吐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