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一聲,門被推開,風雪吹皺了他身邊的氣息,貴平大喊:“殿下,下雪了。”
夏霁的手被沈淮序迅速放開,夏霁不自然地與他拉開距離,低着頭站在一旁。
貴平尴尬地撓撓頭,指着後院:“我去院外燒火,不打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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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凝彎着腰恭聲說道:“恭迎殿下。”
頭還未擡起,迎面挨上夏翰之一拳,夏翰之雖不是武将出身,但自幼文武雙全,功夫不俗。
裴凝不敢對他動手,隻一味着任由他把自己摁在地上揍。
夏翰之:“父皇将皇妹許給你,你就是如此對她!她失蹤這些時日,還沒找到?”
裴凝由着他打,一句話未應。
裴府的家丁上前,把夏翰之拉開。
夏翰之像一頭發怒的野獸,被裴府十幾個人圍住,才剛能攔下他。
他大喊:“我看誰今天敢攔本太子。”
南方前幾日遭了災,夏明帝派夏翰之前去慰問災民,他一去數月,連自己皇妹大婚之事還是聽街巷之人所說,當他匆匆趕回宮時,又得知皇妹已失蹤數日,便急沖沖的第一時間趕到裴府找裴凝清算。”
裴凝從地上爬起,抹了抹嘴角的血:“太子就算把我打死,公主也不會立刻出現在你面前。”
裴國公聽聞太子趕來,連朝服也來不及換,匆匆地迎上夏翰之:“殿下,使不得呀,微臣已經派宣武去尋公主,這幾日定會有消息。”
夏翰之一向敬重朝中重臣,眼下卻連最基本的禮數抛卻腦後,他惡狠狠地瞪着裴凝:“我斷不會同意讓皇妹嫁于你。”
齊雪心聽聞太子駕臨,怕他為難裴凝,從院中匆匆趕出,正好撞上怒氣沖沖往外走的夏翰之。
她身子福了福,夏翰之眼神瞟到跪在一旁的裴凝,不屑地冷哼出聲,憤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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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平怕積雪路滑,馬車不好下山,慌忙上前提醒,卻好巧不巧打擾他們。
三人圍爐而坐,他愧疚地一句話不敢說,沈淮序和夏霁默着不開口。
烤熟的肉香夾雜葉子的清香,沖淡空氣中的尴尬和暧昧。
冷風穿堂而過,三人匆匆吃罷後,趁着積雪未深往宮中趕。
回宮路上,夏霁給沈淮序講自己曾經遊曆與見聞,既然沈淮序知她不是北齊人,她也并不遮掩。
她的世界裡有春和景明的萬花園、永不冰封的錢塘湖、怪石嶙峋的巨石林...
沈淮序聽的出了神,他到過最遠處便是那間木屋,後被他祖母發現後,若不是因着趙榮爍的面子,隻怕早被付之一炬。
兩人說說笑笑很快回了宮,望京雪下得大,地上積了厚厚一層,宮人們拿着掃帚清雪。
夏霁從馬車上走下,宮人們對沈淮序請安,嘴角的笑卻壓不住,瞥向夏霁。
沈淮序在此大家難免拘着,他招招手:“你們忙吧。”
走至夏霁身邊時,在她耳側輕聲說了句“明日一早給你瞧個好玩的。”轉身入了寝殿。
待沈淮序走後,一個雪球砸在夏霁身上,樂绫手上沾滿了雪站在遠處,看到砸中夏霁,雀躍地蹦起來:“看我百步穿楊!”
夏霁不會團雪球,又沒打過雪仗,一時成了大家的靶子。
身上沾的雪最多。
她蹲在地上,白皙的小手被凍得通紅,手中動作卻不停,把雪堆在一處,小聲碎碎:“你們就會欺負人,看我學會打哭你們。”
樂绫上前包住她的手,兩手鼓成半球狀向中間一合,把她手下的小雪堆緊緊包攥在兩手中,用用力壓壓實,做成個球狀,遞給她:“雪球要這麼團。”
夏霁拿着雪球向最近的杏兒打去,杏兒閃避不及,被她打到腿上。
夏霁接着蹲下又團起雪球加入戰場。
沈淮序站在殿内看着遠處打雪仗的她們,笑意深深。
玩了一下午,宮人們很快累了,開始清掃,她們不住地往夏霁身邊湊:“殿下帶你去哪啦?”
“你若成了王妃,可不能忘記咱們這些好姐妹。”
“我願當陪嫁丫頭。”
“我要當,别跟我搶。”
夏霁捂着她們的嘴:“你們少胡說,我隻是陪同殿下出去。”
大家在一旁起哄,夏霁獨自跑去配房後,心中卻忐忑不安。
她對沈淮序,确實有着不一樣的情感。
起初隻當他是個玩世不恭的浪蕩子弟,但相處久,隻覺他雖嘴上調笑,所作所為卻并未傷她半分,反而多次救她于危難。
整個承乾宮的宮人雖心裡不願随他出質,聖命難違,但承乾宮中的人無一都敬重他。
替春夏出頭,懲治聖上身邊紅人順喜;明知德妃幾次捉弄他,在皇上質問時也不急于毀其名節。
确是君子作為,值得這份敬重。
但是她不能。
她一次次想逃離,反而卻不覺離他越來越近。
何況她和裴凝的事還沒處理完,她與裴凝拜過堂,但是她沒簽過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