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帝眼也未擡，終是确認了他心中所想。

佩蘭出宮那年，自請留在宮内，楊芷心善送她去尚衣局，自那時夏明帝便覺得此女不簡單，所圖非小，但他又怕因自己多疑，玷污了她們主仆情誼：“慎刑司帶回去，按律法處置吧。”

佩蘭和巧香被侍衛帶下，佩蘭嘴裡念着：“皇上...”

夏明帝置若罔聞，大步離開禦書房去尋楊芷。

楊芷端起夏明帝送來的湯羹喂給夏霁，夏霁紅着眼眶，内心萬般自責和不安，因她的任性和沖動險些害了母後。

楊芷小口吹涼後送到夏霁嘴邊：“吃飽了才能早日康複，你冒雨入宮是為了北齊質子？”

夏霁搖搖頭，眼眶裡的淚不住落下：“是我任性欺騙沈淮序，讓母後遇險，都是我的錯。”

楊芷拿起手帕擦掉她的淚：“錯不在你，是給母後下毒之人，裴凝已告訴你父皇你們兩人和離了，沈淮序和你都需要先養好身子，郁結傷心傷身，先冷靜幾日吧，待你想好再同他好好說說。”

夏霁點點頭，豆大的淚花掉落在碗中，她抿着嘴：“好苦。”

楊芷笑着揉揉她的頭。

夏霁依着楊芷，一連幾日在宮中靜心調養，忍着不去見沈淮序。

隻讓身邊太監往他宮中送各種補養藥材，她心有餘悸怕歹人再作亂，老老實實呆在楊芷身邊，楊芷入口的每樣東西都先入她口。

毒害皇後一事經慎刑司調查，依律處死主使佩蘭和巧香，将為佩蘭做事的太監和侍衛一并抓獲，各自清算。

他們同樣交代了之前四名暗衛藏屍之處，夏明帝給予逝者相應追賞，厚待其家眷。

沈淮序經過幾日調養身子恢複很好，裴凝偶爾上朝後會來此看看他，一并向夏明帝禀告沈淮序近況。

這日裴凝走時，沈淮序送他出門，裴凝沒忘當日之諾：“明日寅時城西演武場，若你能及時趕到就可。”

練武最要緊不在招式而在基本功法，裴凝讓沈淮序先從體能鍛煉開始，每日長跑、站樁、沙袋...

沈淮序更是個拼命的弟子，他每天提前一時辰趕到，裴甯去時，他早已練得大汗淋漓，從未抱怨過苦和累，太醫的對症下藥加上他自身體魄強健，很快便已大好，手臂的力量減強，他現在輕輕一拍小六，小六身上都得留下個紅印。

裴凝教的亦格外認真，他慣用刀劍和長槍，還從軍中找來擅用其他兵器的副将，教于沈淮序，沈淮序不貪多，隻跟着裴凝學他所擅長。沈淮序本就天資聰穎，再加上裴凝的悉心教導，不出月餘已經能與軍中小将過幾招，面對裴凝時不再隻被動挨打。

阿靜向夏霁禀告着沈淮序的動向。

太監們擡着一個箱子上前：“公主，這是裴将軍送來的，說是讓您調養身體。”

夏霁走上前，來人打開箱子，其中全是靈芝、人參等珍貴藥材，夏霁：“擡回去吧。”

太監們為難：“這...”

自從和離之後，夏霁本以為她和裴凝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但他隔三差五往宮中送藥材，倒讓她摸不着頭腦了。

楊芷作主：“以我的名義收下吧，挑幾樣東西作為回禮，讓人送去裴府。”

裴凝直來直去，公然退了反倒是駁了裴府面子，楊芷拉夏霁坐下：“你與沈淮序最近如何，可認真談過了？裴凝...許是對你有意。”

提前裴凝，夏霁便氣得胸悶：“别提了，裴凝日日同沈淮序練武，我沒有機會見他，母後你多慮了，裴凝許因為我以死相逼，怕父皇怪罪，他府中有齊雪心，是一名很溫婉善解人意的女子，裴凝斷不會對我有其他想法，否則他不會同意和離。”

楊芷：“是人總會變的，若你對他無意,便早早和他說清楚罷。”

夏霁不懂但也應下，這些時日她摸透沈淮序進出宮時辰，準備在宮中等他。

裴凝每日會去軍營中帶兵操練，沈淮序近日小有所成，沈淮序便挑了軍營中和他相當的人切磋比試，兩方都可精益提升。

彼時沈淮序一對一才剛好打平，在軍營中操練的這些時日他進步很快，以一敵二亦能全身而退，裴凝贊歎地點點頭，看來明日要再換幾人陪他操練，若照此進度，假以時日他也許能同宣武一戰。

天色已晚，裴凝要回府，沈淮序本欲再鍛煉一會，準備獨自跑回宮中，裴凝攔下他：“欲速則不達，适當休整才能讓身子恢複更快。”

裴府馬車送沈淮序回城，剛到城門便被守城侍衛攔下：“車中可是裴凝将軍和北齊殿下？”

裴凝掀開車簾：“何事？”

“城中武館命案牽涉北齊刺客，請兩位随我們去一趟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