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刀叉足夠多,我總感覺這房子裡遊蕩着幽靈,是女人的怨怼、癡念和留戀。
我也不當幽靈。
嚴靳是我三叔朋友,怎麼認識的我不知道。三叔大我一輪,嚴靳比他出生晚三天。我十五歲第一次見他,長輩讓我叫嚴叔叔,我很自如地喊叔叔,他長得像保養得當的中年人。
五年過去,我長高六厘米,他的身高與皮囊都沒變化,那句叔叔我有點叫不出口了。
“你是不是這兩天回國?把房子借給我吧。”我看着嚴靳說,“我再待幾天,陳舟一直在找我,他好煩。”
嚴靳說:“要不躲遠些,我帶你回國?”
我知道他在開玩笑。易振國不發話,誰都不敢把我接回去。易振國是我爺爺,也是他的大客戶,他要吃我家飯,才不敢主動砸碗。
這種玩笑沒品也沒意思,我從他腿上站起來,在他前女友買的銀勺上熄滅煙頭:“我回學校。”
“想好了?”他問。
我說:“陳舟要跟我複合。”
“你要答應嗎?”
“不知道。”我說。
我是真不知道,小舟是我曆任男朋友裡面最可愛最天真最有耐心的一個,但他性子太慢,像水豚,長得蠻帥的一隻水豚。
他以為我談過好多戀愛,總愛拿自己和我身邊的男生做比較。比一個能赢,比二個就半斤八兩了,比三四五六個,是一定輸,所以他總不開心。
我意志不堅定,會受他心情影響,腦袋背後像拽了團膨脹的雲,重得要死,所以我跟他提分手。
他說,沒有我的世界會一直下雨。他好像非主流年代會在黑色本子上畫摩天輪的那種人。我很後悔跟他談了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