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好認真,仿佛不是說笑,但我被他逗笑了,我說你再給我泡杯茶吧,上回的紅茶蠻好喝。
吃完飯嚴靳問我,回酒店還是回他家,我思忖片刻後說,我想去東港看日出。
他問我今天為什麼來找他。
我說不知道,有點無聊。我捧着茶杯喝了一口,又說:“方玉珩跟彤彤訂婚了,是不是沒請你?”
他說:“走吧,去東港看日出。”
我笑嘻嘻地問他:“是不是真的沒請你啊?你這麼不受待見?”
他拉開抽屜,給我看請帖,他說:“二十六号我去接你?”
“然後我跟你手挽手出席?”
他點頭。
我做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瘋了吧,二十六号,我三叔在,我爸媽在,連老頭兒都要從山上下來。”
嚴靳說:“還以為你無所謂。”
我說:“我是無所謂,我隻是不想解釋。”
出發去東港前,我們先去了一趟便利店,我拿了薯片、軟糖,黃油餅幹、還有六罐啤酒。嚴靳買了熱拿鐵和暖寶寶,我的衣服被他貼了個遍,一路熱得我臉頰發燙。
市區到東港兩小時車程,我們淩晨三點到了海邊,我探出腦袋企圖望眼月亮,海風夾雜着浪濤聲襲來,立馬把我搞得淚眼汪汪、潰不成軍,我縮回腦袋,關上窗,我問他早上幾點日出。
嚴靳看了眼手機,說七點二十。他讓我去後排睡會兒,我說那你也跟我一起去,你車裡什麼東西都沒有,我腦袋沒地兒放。
我躺在嚴靳大腿上,身上還是熱乎乎的,我沒什麼困意。他坐在窗邊,沒睡覺也沒看手機,我問他:“你在看月亮嗎?”
他搖頭,說:“月亮不在這個方向。”
我仰頭望着他臉上的月光,我說:“好不公平,月光找得到你,你找不到他。”
嚴靳低頭看我,他臉上的月光随着他的動作消失了,他臉上隻剩一片暗影,月光也找不到他了。隻有我可以。
我盯着他眼睛看半天,坐起來,吻了他一下。他托着我的後腦勺,閉着眼睛給我回應。我把手|伸|到他衣服裡,他按住我的手,在親吻我的間隙,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就這樣吧,脫了會冷。”
......
在車裡亂來,我還是頭一回。
毛衣上的暖寶寶持續不斷地發揮作用,結束的時候,我居然出了滿頭汗。我伸手去摸嚴靳的臉,他的身體也很熱、很燙。
天上的月亮消失了,月光消失了,此刻的天是最黑的,過不了太久就會迎來黎明。我們藏在夜色裡,浪濤和風吞噬響動,沒人發現我們。
我跟方玉珩來東港看日出是夏天,夏天海邊人很多,有人通宵等待,有人放煙花。相較而言,如今的海邊就顯得寥落。
我坐在旁邊台階上吃薯片,一邊抖一邊吃,隔三差五喝口嚴靳保溫杯裡的咖啡。咖啡是昨晚在便利店買的,買完他就給倒進杯子裡了,我誇他有先見之明。
等我吃完半袋薯片,海平面上浮現出了層次不同的紅光。海風越吹越猛,我問嚴靳:“會不會把我脖子吹斷?”
他攬着我的肩膀笑,他說:“很有可能啊,你脖子那麼細,小心些。”
我心頭一動,眨了眨眼睛說:“如果在海邊造座斷頭石像,會不會有遊客過來參觀?”
“會吧。”嚴靳說,“很多著名景區也隻是幾塊破石頭,那麼多人趨之若鹜。”
他這話着實把我驚到了,不是驚喜,不是驚訝,是驚恐帶着慌張。我很少跟人一拍即合,大多數人覺得我想法奇怪,行為也奇怪,我很少遇到同類,我也從不覺得嚴靳會是我的同類,他的社會化程度太高了,他跟我是反着方向生長的。
我懷疑他在我身上安裝了帶竊聽功能的追蹤器,并且能夠一氣兒續航近十年。
我說:“你好幼稚。”
他說:“在海邊造個無頭石像,再策劃一條沉浸式探案旅遊路線,說不定效益不錯。”
嚴靳剛才那幾句話在我心裡盤旋,我無心看日出了,我不知道太□□體什麼時候冒出來的,等我回過神,整個海面已經金光燦爛,有好多海鷗在飛、在叫,我回車上拿黃油餅幹喂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