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盧鲲盯着猶豫不定的濮于丹,道:“他們都已經打起來了,你是打算等他們決出勝負再動手嗎?”
濮于丹收攝心神,握緊手中的寶刃,強自鎮定道:“盧将軍睿智勇毅,到蛻地不足一月,竟能左右強弱之勢,在下由衷佩服。”
盧鲲不為所動,反而嘲笑道:“濮兄這是想跪地求饒了?”
麻奎、黑剒及匪茹等一衆觀戰之人不由得發出陣陣嘲諷聲,人叢中更是有人喊道:“盧将軍!千萬别同情他。此人作惡多端,常以殺人取樂,死在他手上的無辜之人多不勝數,他早該得到報應了。”
濮于丹見群情激憤,知道今日勢難全身而退了,趁盧鲲注意力稍稍松懈之際,他突然挺劍刺去。
匪茹驚叫道:“小心!”
盧鲲值此危險關頭,竟還朝匪茹笑了笑。劍尖直抵盧鲲心髒部位,卻在觸衣之際,被後發先至的劍鞘蕩開了。與此同時,盧鲲左腿迅速擡起,一腳掃向濮于丹腰間。
濮于丹偷襲未成,反而引來盧鲲橫掃一腳,他閃後躲開,盧鲲随之跟進,同時執劍出鞘,一劍刺出,勢如奔雷。濮于丹見劍尖在眼中刹那間擴大,情急之下,他憑借習劍多年的反應,迅速揮劍格擋,“當”的一聲,竟将來劍蕩開數寸。盧鲲頓感意外,原先他認為這絕妙一劍濮于丹絕難招架,沒曾想竟被化解了,想來是自己小瞧了這名對手。濮于丹則有苦自知,剛才可以說純屬僥幸,如再來一次,他未必能擋下這一劍。
兩人你來我往纏鬥一塊,濮于丹的劍法陰狠飄忽,盧鲲則亦剛亦柔,一時難分高下。
“嘭——”
四棱鐵錘突然從天而降,砸落在山石之上,一隻斷手仍抓着錘柄。失去左手的琏真還不及慘叫,頭顱就被彌噶爾一刀割去,掉落地上,一直滾到祝倉與蔺赤泰交手的一邊。
蔺赤泰乍見琏真圓溜溜的腦袋滾到腳邊,心中一陣恐慌,手上的招式緩了一緩。祝倉趁此機會,使盡全力揮舞狼牙棒朝他頭上狠砸而去,等蔺赤泰反應過來為時已晚,一棒下去,将他打得眼珠突出、腦漿迸流而死。
蔺赤泰如軟泥般癱倒在地,祝倉收回了蝕魂刀。
解決完琏真、蔺赤泰的彌噶爾、祝倉以及一衆人如狼似虎地圍至濮于丹與盧鲲身周。
濮于丹察覺到兩個夥伴均已喪命,一想到自己也将慘死當場,心中難免起了波瀾,他心一慌,手上的劍招便亂了。
盧鲲邊鬥邊取笑道:“濮兄心亂了。”
濮于丹自知今日難逃一死,他心一橫,決意就算死也要與盧鲲同歸于盡,既有了死志,出手便是招招搏命。他猛沖上前,躍步刺劍,直取盧鲲咽喉。
盧鲲見來劍勢如閃電、一往無前,沒有絲毫退縮之意,便明白濮于丹要跟自己拼命了,他可不想在此丢了性命,于是改采守勢,斜劈壓打,将來劍蕩開。濮于丹上步橫斬,攻向盧鲲上半身。盧鲲招劍格擋,沒想到他這一劍力道奇大,盧鲲要不是對敵經驗豐富,手中的劍早被劈飛了。
數十招過後,圍觀的衆人見濮于丹搏命的策略起了效果,盧鲲已然落了下風,他們都不禁擔心起來。
身在其中的盧鲲反而内心平靜,他知道一個想要拼命的人是不好對付的,除非你願意以傷換傷、同歸于盡,否則硬打硬拼絕對讨不了好。此刻他正耐心地與其纏鬥,隻要等到眼前這頭發瘋的“野獸”氣衰力竭之際,就是他一擊功成之時。
招招搏命自然會消耗掉濮于丹大量的體力,過了一盞熱茶的工夫,他呼吸逐漸沉重,右手酸疼,注意力開始分散,腦子裡忽然産生了強烈的求生欲望。這時,他見盧鲲右腿行動稍有遲滞,決意先傷了盧鲲,再尋隙逃生。濮于丹一劍下刺,這一劍不可謂不精妙,無論角度、力量都妙到毫巅,讓人心生贊歎。
然而此招一出,濮于丹便暴露了後背大片空檔。盧鲲似早有準備,竟一腳踩住了長劍,同時一招“夜叉探海”,刺中了濮于丹的後背。
濮于丹後背受了一劍,頓時血流如注,他剛掙脫開來,退後數步,還不待完全反應過來,盧鲲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右手承宵劍已送入他的咽喉。濮于丹丢下手中長劍,雙手捂着咽喉,跪倒在地,他痛苦地掙紮了幾下,随即倒地不起。
三人全都喪命于砀丘谷内,剩餘的一衆蛻兵見首領已死,再無心戀戰,紛紛放下兵器,跪地乞降。
此役盧鲲率領的随軍與祝倉的義軍聯手共剿滅蛻兵三千餘人,剩餘的人全都成了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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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百裡外的蔺氏山城大堂内,蔺奉、濮象、藍蘊娴、仝曠及神廟的郎登尊者聚在一起,他們正在等待濮于丹等人的消息,順便商讨鏟除盧鲲及博呼黎後的布置。然而自上次産生矛盾後,雖然表面上大家還和和氣氣,但仝曠已知自己被排除在外,心中怨恨不已,偏又沒有辦法。
此次會議仝曠始終不發一言,衆人自然知道他還心懷芥蒂,然而在座的人都有着自己的打算,所以沒人願意站出來開誠布公。就這樣,整個會議最後不歡而散。
仝曠樂得早點結束,他連招呼都懶得打,直接離開了。
下了山城,仝曠領着數十名親随回自家莊園,正行在路上,忽然後面有人邊騎馬趕來,邊口中呼道:“仝族長請留步。”
騎在馬上的仝曠與衆親随回頭後望,見一名身穿養氏一族服飾的男子驅馬來到他的跟前,那名男子下馬行禮道:“我家族長有要事與仝族長相商,煩請等待片刻。”
仝曠不禁暗忖,這藍蘊娴分明跟濮象他們是一夥的,現在私下見自己,不知所為何事?
這時,一衆護衛擁着輛馬車很快出現在了仝曠眼前。馬車停下,藍蘊娴在一名仆婦的攙扶下,從馬車上下來,她笑靥如花地來到仝曠面前,福身道:“奴家見過仝族長。”
仝曠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隻冷哼了一聲。
藍蘊娴仍舊保持着微笑,道:“仝族長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仝曠自然不會害怕眼前這女子,他傲然點了下頭。
兩人走到離随從約百步遠的一棵古樹下,藍蘊娴看了一眼遠處的衆随從,口中言道:“這段時日仝族長與我們甚少來往,是否還在記恨上次的事?”
仝曠聞言,怒從心起,卻又不好發作,最後冷笑道:“我勢單力薄還能怎樣?可你别得意,等你沒有利用價值後,他們也會如此待你的。”
藍蘊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沉吟片刻後道:“若不是你們幾位族長為我撐腰,我一個弱女子,又如何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她歎氣道:“當初我本不想瞞你,但濮族長他們認為那條道越少人知道越安全,所以要我瞞着你。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但我又如何敢違抗他們。”
仝曠見她眼眶微紅,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由得心軟了,他也知道藍蘊娴并非主謀,要怪隻能怪濮象、蔺奉等人。
藍蘊娴拿帕子抹了抹眼角,接着說道:“奴家也是心中有愧,見不得他們一次、二次地害你,卻又······”
仝曠一下子怔住了,随即反應過來,厲聲問道:“他們還對我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