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桃花尴尬地笑了聲,道:“那個,我不是......”
蓮溪打斷她,道:“桃花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劉桃花一愣,道:“啊,挺好的。多虧店
家準備的安神香,我才能掃除一身疲憊,一夜無夢好眠到天亮。”
劉桃花又轉頭向巫塔麗道謝,忽然感覺哪裡奇怪,又看向蓮溪問道:“你昨日不是已經喚過我的名字了,怎麼今日又叫上姑娘了?”
蓮溪像是沒想到她會有此一問,低笑一聲,道:“我們初次相識,直呼其名怕是不妥。”
劉桃花卻不以為然,道:“此行吉兇未知,在這茫茫大漠誰也不認識誰,就算認識又能怎麼樣呢。況且我昨日不是也喚了你的名字,有何不妥?”
蓮溪道:“那我往後喚你桃花可好?”
劉桃花道:“當然可以。”
蓮溪道:“好,桃花。”
蓮溪話畢又是一笑,但不知為何,劉桃花覺得他這笑裡帶着點欣喜,還有點得意。
一旁的江魚看不下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仔細将幹糧、水以及随行包裹整理好,放在驢背上,又不輕不重地拍了下驢屁股,語氣有些陰陽怪氣,神色卻帶着一絲玩味,道:“一撮毛兒,還不快走!不然這椒餅和水就要被某人烤幹喽!”
一撮毛?!
劉桃花問道:“你的驢叫一撮毛?”
說到這個,江魚眼裡滿是得意和喜愛,十分鄭重地向劉桃花介紹道:“沒錯兒!如你所聞,這就是我的寶貝一撮毛兒!”介紹過後,江魚還不忘補充一句,道:“一撮毛兒可比某人可愛多了!”
蓮溪神色戲谑,冷哼一聲,沒理會他。
曼羅羨适時開口道:“好了諸位,該啟程了。臨行前,我要提醒諸位一句‘隻有真正的勇士才能進入夜茲’。還有,若是諸位真進入了夜茲,切勿被夜茲的景緻迷了眼而忘返。”
曼羅羨與巫塔麗雙手交疊覆于胸前,向三人行了一禮,二人齊聲道:“那麼,我姐妹二人便祝三位此去一路順風,歸來赴春山。”
三人齊齊回以一禮,便随木爾一起上路了。
四人出了高曆城沿着戈壁一路北上,經過一片沙漠石林,石林内怪石叢生,高低錯落,形态各異。石壁上偶有雜草相連,腳下時不時竄出幾隻沙漠小蜥。頭頂烈日當空,行在此間卻無比清涼,感受不到絲毫熱意。
一路上,木爾始終居隊伍之首,神情嚴肅,未多言語,隻是專心帶路。江魚牽着一撮毛排在第二,邊走還邊哼着小調,心情極好。劉桃花排在第三,今日出行便将漁網帽取下,在外面又包了一層面紗,用其遮擋風沙。江魚覺得奇怪,問她為何不直接戴一鬥笠,她卻說:“好玩,僅此而已。”
蓮溪自然是居隊伍之尾,距離始終保持在離劉桃花的七步以内。他步伐沉穩,走得卻是不緊不慢,身處在這荒荒大漠之中,他卻好似身在綠洲一般輕松閑适。
見他始終走在後面,劉桃花不禁詢問道:“你要不要上前來與我并肩同行?”
蓮溪笑道:“不了桃花。我覺得,後面風景好。”
劉桃花聞言,向四周望了望,回想這一路上除了茫茫戈壁和這重重怪石,似乎也沒别的風景了。試想戈壁之遼闊,怪石之奇絕,的确是不錯的景色,走在後面或許視野更開闊也不一定。
劉桃花時不時回頭看蓮溪一眼,每每對上目光,蓮溪總是回以一笑。
劉桃花心想:“蓮溪還真是人如其名,身處在大漠這等險惡之地,不受外物影響,神色無波,還能自得其樂。想必定是個心志堅定且行事果斷的人。再反觀與之同行的江魚,雖然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其實也是個心思細膩的人。此行還真是收獲良多。”
這一路也算是風平浪靜。
四人穿過石林,又行數十裡,隐見前方不遠處有一片胡楊林。
木爾停住腳步,手指前方,道:“快到了。對了,前方可能會......”
木爾話音未落,恰逢此時忽起一陣風沙,這風沙來得古怪,狂風卷着黃沙鋪天蓋地打在身上,打得人隐隐作痛。這風中沙石威力更甚,凡所觸衣物皆被劃破。這一會的功夫,四人身上的衣服都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口子。
風沙模糊了視線,腳下的黃沙不知何時竟變得如泥窪一般,深一腳淺一腳的,行進十分艱難。前面那片林子也看不真切了。
劉桃花想開口喚人,卻被灌進了一嘴沙子,前面的人還在,猛然想起肩上的墨墨,連忙一把抓過塞進了挎包裡,以防被風沙卷走。她再欲開口時,手腕忽然被人拉住。
劉桃花看清來人,正是蓮溪。
隻見蓮溪神色平和,開口向她說了什麼,但兩人距離如此近,聲音卻被卷進風中什麼都聽不見。
但觀其口型,他是在告訴她:“别擔心,我帶你走。”
四人不知在風沙中走了多久,怪風赫然消失,而在他們眼前的便是剛剛那片胡楊林。
木爾道:“剛剛那陣風沙是通往夜茲路上的磨難之一。過往之人,有許多都在這場風沙中因迷失方向而不知所蹤,也有人未經風沙而原路返回。諸位能行至此處,已是難得。但這隻是開始。”
木爾指着身後的胡楊林,又道:“這林子我過不去,所以隻能送各位到此。穿過這片胡楊林便可抵達夜茲。諸位能否順利到達,就看各位的造化了。隻是莫要忘了來時的叮囑。”
隻有真正的勇士才能進入夜茲。
不待三人反應,木爾便消失在茫茫大漠之中,沒了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