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朝昏沉沉地醒來,看着眼前陌生的環境,愣了一會,才想起自己此時正在鬼界。
她望了望窗外,與昨日并無不同。
也是,鬼界哪分什麼白天黑夜。
言朝猛拍了幾下腦門,終于獲得一絲清醒,她下床照鏡子,幸好,臉色并無異樣。待收拾齊整,推門一看,風奚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門前。
言朝道:“早......”剛說出一個字,又想起這是在鬼界,這麼說好像不太對,但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隻得道:“你昨晚休息的可好?”
剛一說完,言朝隻覺自己實在是腦袋不靈光,在人家自己的地盤上,何來休息不好一說?
而且,鬼好像都是不需要休息的。
風奚似是看破了言朝所想,低笑一聲,道:“我休息的很好。看你臉色不錯,不知朝朝休息的如何?”
言朝嘻嘻地道:“好啊!一覺到天亮,精神得很!”
實際上,她已經快堅持不住了。
風奚沒有察覺她的異樣,道:“先吃些東西,吃完我送你出去。”
言朝擺擺手,道:“我帶在路上吃。”唯恐風奚心中生疑,又道,“來時是那位雅信通過法術來的,我都沒來得及好好看看這沿途的風景。想着熟悉熟悉路線,下次我就能自己來了。”
風奚道:“好吧。”
言朝忽然想起昨日與山喬螢的約定,道:“昨日事出緊急,我一時忘了家中有事。你幫我同阿螢解釋一下,等下次見面時,我一定讓他請我吃漿果酪。”說着,還從包裡掏出一包未開封的杏子幹,道,“你幫我把這個交給阿螢,這個是沒那麼甜的,先當是我的補償吧。”
風奚看向杏子幹,眸色深了幾分,道:“他一定很喜歡。”
言朝聞言放下心來,道:“那就好。”
風奚帶言朝出了望生城,又經過了往生樹和了念橋,離開了鬼界,回到了人間。
二人在入口處告别,言朝走了幾步,回頭道:“風奚,下次見。”
風奚勾了勾唇,道:“下次見,朝朝。”
言朝走了不知多久,隻覺步伐越來越沉重,兩個眼皮也在不停地打架。放眼四周森林遍布,找不到一處隐蔽之所,言朝隻得強打起精神,繼續往前走。
此時正值秋日,涼爽無比,她卻感覺渾身燥熱,不知不覺間已被汗水浸透。
正當她意識迷離之際,聽到了一聲熟悉的鳴叫。
是墨墨。
此時的墨墨不再是一隻小烏鴉,而是一隻堪比大鵬鳥的龐然巨禽。
墨墨将言朝叼到自己的背上,她見是墨墨,便安心地徹底睡了過去。
“锵锵”一聲啼鳴,墨墨直沖天際,帶着陷入沉睡的言朝飛了很久很久,終于尋到一處深山裡的隐秘山洞。墨墨将言朝安頓好,便又便會了烏鴉的模樣,守護在言朝的身旁。
這一睡,就是三個月。
言朝再次醒來時,隻覺身上壓着什麼東西,讓她喘不上氣來。她擡手摸索,摸到了一個毛茸茸的大家夥,耳邊還有輕淺的呼吸聲,言朝緩緩睜開眼,便看到一顆大熊頭正搭在她的身上。
言朝騰的一下坐起身,那熊被言朝的動靜弄醒,睡眼惺忪地看着一臉驚愕的言朝,歪了歪頭,沒有一絲戒備,似是不明白她為什麼不繼續睡。
言朝算是看明白了,她打擾了一隻正在冬眠,并且被認為和它一起冬眠的熊。
言朝尴尬地笑了笑,道:“哈哈抱歉啊,這位熊兄弟。我不是有意要打擾你冬眠的......”
墨墨不知從哪冒出來,突然叫了兩聲,那熊像是聽懂了一般,又看了一眼言朝後,轉身到另一處地方又睡着了。
言朝松了口氣,靜坐了片刻後,攤開掌心,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她掌中運轉。
她現在感覺通體舒暢,是前所未有的。
言朝知道,她就快成功了。
墨墨叼起言朝身旁的大氅,示意她穿上。言朝會意,披上大氅,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山洞。
一出山洞,一股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眼前白茫茫一片。
言朝裹緊了大氅,心道:“又下雪了。”
言朝抱着墨墨下山,一路上邊走邊道:“墨墨,今日這位熊兄弟還真不錯,隻是拿我當了它的枕頭。你記不記得之前在海上,要不是我醒的及時,就要被鲨魚給吞了,想想還真是有趣。”
墨墨不滿地叫了兩聲,言朝笑道:“都這麼久的事了,你還記仇呢。”
過往的許多事情,言朝都不太記得。
能讓她記住的就那麼幾件事,好的壞的都有,其他的不過是茶餘飯後的玩笑之語。
她自己早就不在意了。
一人一鴉,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一路。才剛下山,天稷榜靈就出現在她面前。
言朝故意當沒看見他,哼着小曲,堂而皇之地從他身邊徑直走過。
榜靈大聲道:“喂!你什麼意思啊?本榜靈這麼聰明帥氣又可愛,你竟然忽視我?!”
言朝停下腳步,沒轉身,道:“不好意思啊,這到處都是雪,你長得太不起眼兒了。”
榜靈“噌”的一聲閃現到言朝面前,雙手叉腰,鼓着臉,像個小包子,氣呼呼地道:“你們四個年輕人就專欺負我這個老人家是吧!”
言朝無辜道:“我看你不是挺喜歡這樣的嘛。”
榜靈傲嬌地别過頭,道:“本榜靈才沒有。”
言朝也不跟他廢話,直接道:“說吧,這次又是去哪?”
榜靈嘿嘿一笑,道:“克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