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奚問拉布坦道:“說說吧,你們為什麼會染上疫病?”
拉布坦歎息一聲,道:“幾個月前,來了一個旅人,說要寫一本遊記......”
那人來時一身便衣,一個包裹,輕便得很。
他自稱“陳堂客”,是個遊曆四方的旅人,正在撰寫一部遊記。聽聞克羌族世代生活在此處,對這裡的文化風俗很是向往,想要體驗一番後寫進書中。克羌人本欲将他驅逐,他便拿出包裹自證,那包裹中裝的是一沓厚厚的書稿,經拉布坦和幾位族老仔細查驗一番後,才準許他進入。
克羌人熱情地招待陳堂客,給他講了許多克羌的故事,帶他搭帳篷,騎着龍角仙打獵、還品嘗了很多克羌的美食......但唯獨沒帶他去小木屋。
陳堂客與克羌衆人相處得很愉快,族人也很喜歡他,聽他講了很多遊曆途中的奇聞趣事。
說來也是奇怪,沒進去小木屋,陳堂客嘴上說着沒事,可當天晚上連招呼都沒打,什麼都沒留下,趁着衆人熟睡之際離開了。
拉布坦本以為他有什麼緊急的事情,林子裡野獸多,怕他遇到什麼危險,還派人去追他,最後無功而返。
在他離開一段時間後,族人陸續開始出現症狀,但最初隻以為是普通的病,還檢查了日常所需的一切用物,皆沒查出一點問題。直到出現了明顯的症狀,才驚覺是染上了狂木疫和血蛛疫。
一切為時已晚。
思來想去,隻有這個突然出現的陳堂客最是可疑。
思緒回轉,風奚修長的指節上繞着一圈發帶,指腹輕輕地摩挲,沉聲道:“你還記得那個人的樣子嗎?”
拉布坦道:“記得,我這就畫上一幅。”
不多時,拉布坦便将陳堂客的畫像畫了出來,一個蓄着胡須的年輕人,看上去沒什麼特别。
言朝想起老漢的話,問道:“不知你們這林子裡可有什麼寶藏?”
拉布坦疑惑:“這裡礦脈豐富,一旦開采,這裡就成了衆矢之的。克羌人受這片土地的滋養,這些年我們從未開采過,過去時有礦賊想來盜采,都被族人盡數阻攔了。姑娘為何如此問?”
言朝沒有回答,隻道:“外面的人可知道這林子裡有礦脈?”
拉布坦道:“知道。但那些生活在林子外的百姓同樣敬重這片土地,他們也絕不會做出這等事。”
此話一出,其餘三人瞬間就明白言朝為何要這樣問了。
四個人誰都沒見過這個陳堂客,但結合拉布坦的話,四人已心下知曉,那驿館的老漢和這個陳堂客應該都是礦賊。他們應是先派陳堂客來投毒,老漢在外面接應,等所有的克羌人都因疫病死絕,他們就可以沒有任何阻撓地大肆開采礦脈了。
可若僅僅隻是盜礦賊,那他們又是如何策動的狂木疫和血蛛疫?這麼大手筆僅僅隻是為了盜礦嗎?
這其中必有蹊跷。
遙旭憤然起身,道:“好你個死老頭,竟敢欺騙我們!真是白瞎言朝的藥了!這些人簡直是狼子野心,他們難道不知道狂木疫和血蛛疫意味着什麼嗎?”
言朝卻渾不在意,擡頭看向遙旭,笑道:“藥沒了就沒了,沒什麼大不了的。雖然這兩種疫病很危險,但現在不是有你在這坐鎮嗎?”
風奚也附和道:“是啊,這東西你最在行了。”
拉布坦被三人的話給聽懵了,道:“你們的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族人染上疫病,還與盜礦賊有關?”
言朝道:“若是我們猜得沒錯,再過幾日就會有人圍攻這裡了。”
“什麼!”
拉布坦登時站起身,神色肅然,擡手就要吩咐人備戰。對于此等心思惡毒的賊人,他絕不會心慈手軟。
言朝叫住他,道:“你别着急呀,你們的病可還沒好呢。”
拉布坦急道:“但若真如姑娘所言,我們更應提早防備才是啊!他們害族人至此,我身為畢摩心中有愧!我拉布坦絕不會放過這群歹人!”
遙旭拍了拍拉布坦,道:“你們安心治病,對付他們的事我們來做。這疫病因何而來,我們必須要調查清楚。”
彌清也道:“害人也就罷了,竟然還敢用如此殘忍惡毒的法子!此事非同小可,我們也決不輕饒!”
風奚笑了一聲,道:“敢用這東西來害人,我倒是很想看看究竟是誰如此大膽,這麼想死。”
言朝拍拍手,道:“到時候記得把那個老頭交給我。他用了我的藥,我得給人治好才行啊!”
風奚哈哈一笑,道:“朝朝盡管放心,你的病人跑不了。”
接下來幾天,言朝還是一如既往監督他們喝藥茶,風奚讓那些在外圍巡邏的人都撤了回來,由遙旭和彌清代替他們查看外面的情況。
五天後的清晨,山林外燒起了一片大火,火勢蔓延得極快,火光沖天,濃煙滾滾,整片林子迅速被火海淹沒。
熱浪翻湧,林中走獸,驚恐逃竄,多數未能幸免,被燒成了黑炭。大片樹木傾倒,被火燒的“刺啦刺啦”響,生活在這裡的人更是無一例外,一時間哀嚎遍野,最終仍是被火舌吞沒。
大火燒了三天三夜,原本甯靜祥和的森林轉瞬就成了人間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