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忙碌過後,許成林将許見秋喊進房間,跟他說了一件事。
“徐公子問你要不要跟着他做事?”許見秋心中微詫。
許成林點頭:“正是,他說找不到可信賴的人手,問我願不願意跟随他經商,需要各地往返。”
許成林:“他是縣令老爺的親弟弟,按理說跟着他大有前途,可我腦筋不太靈光,打小念書就不上不下的,怕跟着他做不出事業來,又耽誤了年歲。”
“爹娘已經在為我說親,這件事你知道的。若是娶了妻子,總不好叫她才進門就見不着我的面。”
“可若是錯過了這番機會,又怕将來後悔,因此猶豫不定。”
許見秋眨了眨眼,道:“先不成親不就好了。”
這話忽叫許成林尴尬起來,撓了撓頭,讪讪:“我……”
縱使面對親弟弟,有些話也難以說出口。
“大哥你想成親?”許見秋忽然明白過來,旋即調侃道,“你可是有了意中人?”
許成林更難解釋了,漢子到了年歲,哪怕沒有意中人,也會想要成親。
他隻好說:“沒有,隻是看旁人都成親生子了,心中豔羨。”
“貿然成親不一定會有好結果,不若去外面多看看,興許途中就遇見合适的人了,縱使遇不到,也增長了見識。”許見秋分析道,“最多耽誤一兩年罷了。”
“你說的是。”許成林被說動,“我還年輕,不能貪圖安樂,該去闖一闖。”
說罷,許成林又道:“我若走了,食館便需要增添一名廚子,你看你要不要回來。”
許見秋想了想,搖頭:“我們家才建了新房新院,買了驢,在鄉下日子不會艱難,地方也寬敞,搬回家反而拘束。”
若不住家裡,在鎮上租房子又是一筆錢,完全劃不來。
—
未時過半,許見秋二人已經回到無窮村。
是許成林趕車送他們回來的——因為沒有驢棚,黑驢暫且養在許家。
萬一驢有什麼問題,許家在鎮上也好處理。
九母一公十隻雞都還很活潑,籠子一落地就開始叽叽叫喚。
“估計是餓了,娘說雞的腸胃和人不一樣,餓得快。”許見秋說,“你給它們喂水,我去拌點飼料。”
鎮上有賣小雞吃的飼料,由玉米、豆粕、麸皮打碎制成。
小雞吃不了太硬的東西,所以飼料最好拿水潤軟乎。許見秋還将一片青菜切碎了拌進去,吃青菜也對小雞有好處。
他們倆的飯菜就不必做了,回家之前才吃過,再過會兒天就要黑了。
祁勝已經将籠子打開,自己看着小雞不讓跑遠,不讓狸奴接近。
“小黑,你的飯在這兒呢。”許見秋放下飼料盤,招手叫狸奴。
他給狸奴帶了些食館的剩菜剩飯,裝在竹筒裡,倒出來就能吃。
小黑就早上吃了東西,這會兒早餓了,聞見香味兒就瞬間跑過去,不再惦記雞仔。
許見秋不覺露出道笑,走到祁勝旁邊:“阿勝,我來看着它們,你去幫我把新泥爐和鍋拿過來,盆和肥肉也拿來,我開鍋。”
生鐵鑄成的鍋必須得燒透拿油抹幾遍,如此才能不沾好用,這活兒祁勝目前不會,隻能許見秋來。
“倒也不難。”祁勝在旁邊看了一遍,覺得已經學會了,“下回我來。”
鐵重,開鍋這種事,确實漢子做起來更順手。
許見秋便不跟他客氣:“好呀,下次就你來。”
開好鍋,祁勝去挑水,許見秋将小雞一一放回雞籠,而後仍忍不住盯着看。
他看過爺奶和外祖家的雞仔,小雞仔其實都長的差不多,但是這回不一樣,這是他自個買的,自己的雞,就覺得似乎格外可愛。
祁勝挑了水回來,看見夫郎小孩似的蹲在雞籠邊,便放輕了腳步,慢慢走到許見秋身後,突然戲谑出聲:“雞就這般好看?”
“好看。”許見秋認真點頭,頭也不回,“你不覺得好看麼?”
祁勝道:“一般,不及我半分。”
許見秋失笑:“你人怎麼還跟雞比較。”
“萬物平等,如何就不能比較了。”祁勝放下擔子,還要問他,“你覺得哪個更好看?”
“你好看。”許見秋不大走心地回道。
祁勝不滿意這回答,從背後箍住腰将人抱起來,偷了個香。
随後不等人回神,就又将人放下,提着水桶無事人一般去填水缸。
許見秋摸了摸臉,情不自禁又露出道笑。
他不知道除爹娘外其他夫妻在家如何相處,但像他和祁勝這樣,他已覺得十分滿足了。
就是晚間……
二人雖親密,卻始終不到最後一步。
初時他怕,如今祁勝始終不過線,他仍然怕,隻不過兩廂怕的不同。
曾聽年齡大的婦人夫郎閑嘴,漢子多好房事,若不喜愛,多半是不行,或者外頭有了人。
祁勝外頭肯定沒人,對他也不像沒興趣,那方面……
許見秋對漢子身體構造不了解,也不通醫理,不敢妄下定論。
為防狸奴偷雞吃,他将雞籠提到舊屋子裡鎖上門,暫且不再思慮這件事。
如今已經很好了,便是祁勝有什麼隐疾,隻要能待他一如既往,他也不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