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趙家人聚在一起吃飯,商量趙春兒的事。
幾個時辰過去,大家都冷靜不少。
趙大郎吃了一塊蘿蔔,說道:“依我看,弟婿隻是一時沖動,他太想要孩子了,讓春哥兒回去道個歉,柔情蜜意一番,等再懷上,他就不會再追究這件事了。”
趙父也贊同:“漢子都沖動,拉不下臉,想要把日子過下去,當夫郎的就得受些委屈,不能任性。”
他們根本就不懂。
趙春兒心想。
“春兒,你爹說的有道理。”趙母開口道,“過日子沒有不吵架的,過兩天我陪你一起回去,你給他道個歉吧。”
趙春兒心下一寒:“娘,你也要我回去送死。”
這句話叫趙母不知該如何回應了。
趙父放下筷子:“什麼叫讓你回去送死,道個歉能要命?漢子是你要嫁的,孩子沒了也是你的問題,你不低頭誰低頭?”
就知道會是這樣,因為他是哥兒,這個家裡沒人把他當人看。
一股怨氣直沖雲霄,趙春兒心裡産生了恨意。
他恨這個家,恨胡天楠,恨藥三,恨所有人。
見他不吭聲,趙大郎道:“就這樣吧,娘,你明天送春哥兒回去。”
“回去之後他不原諒我,還是要殺了我怎麼辦?”趙春兒怨毒地看向自己哥哥。
趙父:“不會的。”
趙春兒:“什麼不會,是指你們不會還錢,根本就沒把我當回事是嗎。”
他眼淚止不住:“胡天楠那樣的性格,如今我沒孩子了,即使他讓我回去,也遲早有一天會把我打死,你們明明知道後果卻還要我回去,就是要我去送死,就是為了錢,為了讓你們兒子過得好把我賣了……”
從小時候不讓他去書院時起,他就該明白的,他一個哥兒從小就被當做外人,哪來的家人呢。
他生來就沒有好命。
趙父還在斥責他,趙母唯唯諾諾沒有主見,趙春兒實在難以忍受,放下碗走出家門。
趙母追了兩步,見丈夫和兒子都沒動,又坐回去。
趙春兒一整天都沒吃什麼東西,情緒波動又大,十分虛弱。
他去找了藥三,質問對方:“為什麼胡天楠沒死。”
“想不到你真敢給他下毒。”藥三哈哈大笑,露出一口黃牙,“我給你的是消食丸,怕你不敢下手,反而把我賣了。”
原來是這樣。
趙春兒:“現在我已經沒機會給他下毒了,他要我還他一百兩,你給我點錢吧。”
“我給你錢,你能給我什麼,嫁給我?”藥三打量他。
趙春兒說:“我陪了你那麼多次,你也該給我錢了,要是不給,我就上衙門告狀,誰也别想好。”
“小哥兒竟敢威脅老子。”藥三湊近年輕哥兒,聞了一口香味,多出幾分耐心,“春兒,你該知道,我老婆就是因為我沒錢才跑的。”
“你會醫術,能掙錢。”
“可我攢不住,要不這樣吧,你給我錢,我找幾個人把他弄死,到時候你我都是清清白白的,你還能繼承他的遺産。”藥三循循善誘。
趙春兒似乎心動了:“你找的人能可靠嗎。”
“能,這年頭窮鬼多得很,為了一點銀子就能玩命。”
*
趙春兒回到趙家,走進自己住過的屋子。
他的東西都被放進這個屋了,銀子自然也在裡面。
他摸到自己裝銀子的箱子,擡起來的一瞬間,心裡一空。
箱子空了。
這屋子隻有他和一個哥兒弟弟睡,弟弟才十歲,沒膽子全拿走。
趙春兒沖進趙父趙母的房間,将箱子砸在地上:“你們憑什麼拿我的錢!”
趙父趙母還沒睡,驚詫地看着他:“誰拿你的錢了。”
“不是你們還能有誰。”趙春兒指着地上,“我的箱子空了。”
但的确不是趙父趙母所為,一番雞飛狗跳之後才找出真相,是趙大郎拿了二十兩銀。
趙春兒恨極了這個所謂的哥哥,撲上去便打,可他氣力不足,父母也拉扯他,非但沒有占到便宜,還被踹了一腳。
“你錢放在屋裡,我怕被人偷,好心幫你攢着,又不是要訛你。”趙大郎理了理袖口,“你要多少錢,我去拿。”
“全部。”
“整整二十兩銀子,你花得完嗎。”
趙春兒:“我的錢,我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趙大郎卻不樂意:“你一個哥兒懂什麼,我作為長兄,幫你拿着錢是為你好,你到底要做什麼,買吃的還是玩的,一兩銀子足夠了吧。”
趙春兒被逼得頭腦發昏,再度撲上去。
這回是真發了狠,咬住趙大郎的腳脖子,從上面扯了一塊皮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