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最近剛換,新密碼是0718,你開進來吧。”
她遭受了巨大的打擊,渾身僵硬着,血液都快停止了流動,指尖刹那間變得冰冷。
愣了好一會兒才如機器人般,麻木地按下了新密碼,推開了家門。
密碼本是母親的生日,怎麼突然被換了。
她還想念着母親,想念着曾經那溫馨的家庭氛圍。
即使母親抛下了自己,但她本還能催眠自己,說服自己母親還會回來。
不斷對自己重複着,他們隻是因為矛盾暫時分開而已,最後總會和好的。
隻要她表現得懂事,她也能得到完整的家。
不,她不願意,她唯一的念想不會就這麼落空。
但當她推開門後,她徹底清醒了,心仿佛裂成了碎片,刮得她生疼。
呼吸都變得困難,仿佛身處冰窖般,她難以動彈,唯有眼睛機械地由地上看向正前方。
地上正對着擺放着的,是一雙刺眼的女人的鞋子,擡眼,是陌生女人的身影。
“我以為你會遲點回來,沒想到比我想象的要早。”
父親松開了握着那陌生女人細腰的雙手,轉身對她漫不經心地說着。
“我有把動車時間信息截圖發給你。”
池攬月感到有股火向頭頂湧,她努力地壓着,盡力讓自己看起來得體。
但語氣還是控制不住地透露出怒意。
“這是誰?”
“我正要給你介紹呢,這是你母親,她肚子裡還有你弟弟或者妹妹,我覺得是弟弟。”
說着說着,他的眼裡滿是笑意,語氣裡是明晃晃的喜悅。
他伸手輕輕地撫摸着“母親”的肚子,那小腹還很平坦,還沒有顯懷。
想是她這父親欣喜若狂,迫不及待要将這名女人介紹給自己,讓她成為自己的“母親”。
女人也倒是“好客”,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因為男人的話語而分給她一些注意力,轉而便對着她說道。
“來,小月,過來坐,我們等會兒給你準備晚飯。”
小月,這個稱呼是隻有她母親才會喊的,獨一無二的稱呼。
而眼前這女人,卻不是她的母親。
她全身顫抖着,緊咬着牙關,指甲因為攥緊着拳頭,而陷進肉裡,沾染了鮮豔的血迹。
沒聽見池攬月有所回應,男人看了她一眼,發現她不換鞋也不關門,就這麼一直維持着姿勢。
怕自己心愛的女人尴尬,他倒是出面來解圍了。
看着懷了他新骨肉的女人,他的手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耳朵,扭頭朝池攬月平靜地說道。
仿佛他不是這凍結氣氛的始作俑者,好似在說什麼輕松的事情。
“進來啊,把門關上,站在那愣着幹什麼?”
池攬月此時那複雜的心情快要讓她崩潰。
她想沖進去指着那女人,朝着父親喊,她不是自己的母親,自己也絕對不會讓她有可能成為。
她絕對不會承認這女人的身份,絕對不會認同女人在這個家的位置。
她還想念着母親。
可她一直裝作懂事的樣子,扮演好乖乖女的角色,做好一名聽話的女兒。
時間久了還真把自己搭進去了,甚至騙過了自己。
一時竟擺脫不了自己那既定形象,腦海裡胡亂的想法不停打着架。
真無力,原來她才是那個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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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隻手從後方緊緊抓住了她,有力而溫暖。
接着,那令人安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作為父親,不好好照顧自己的女兒,卻轉頭要生個新的,你還有良心嗎?”
“你不寵,我替你寵!”
顧晚狠狠瞪着眼前那熟悉的男人。
三年前,就是他老惹姐姐偷偷躲着哭泣,令金毛形态的自己總是束手無策。
隻能無措地用嘴筒子,拱進姐姐那緊環着纖細身軀的手臂。
讓池攬月抱着自己,用她溫暖的身體盡力傳遞着溫度,溫暖池攬月因傷心而冰冷的心。
“姐姐,我們走。”
她堅定地注視着池攬月,可發現眼前的人還回不過神,眼神渙散迷茫,隐約有些失焦。
她知道不能讓姐姐再呆在這令人窒息的環境裡,她得帶她離開。
她心一橫,抓着池攬月的手臂,引着她向外走。
關上了那扇門,将她們與裡面的兩人隔絕開來,另一手拉過池攬月的行李箱。
幫助她掙脫這讓人喘不過氣的壓抑的家,給予她陪伴與支持。
顧晚緊緊抱住了池攬月,想将自己融進她的身體裡,最大程度地讓她能感受到安全感。
她輕拍着她的後背,溫柔地輕聲哄道。
“姐姐有我,我會永遠陪着你。”
感受到懷裡的人也反抱住了自己,顧晚安下心來。
為了姐姐,她要公布她埋藏許久的秘密,她要将自己的經曆,全盤托出。
又看了眼池攬月的行李箱,她想了想,搜索起附近的賓館,打好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