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莫侯淵怒不可遏,朝着太監主管的頭部狂踢了一腳,太監主管一下承受不住,被踹得趴在地上連連求饒。
“還不快派人去救火!朕要殺了你們這幫蠢材!”
太監主管戰戰兢兢:“奴才……已經派了許多人去救……可是火勢太大,今日又逢沅妃娘娘葬禮,宮中人手有些……不夠……”
莫侯淵根本聽不進這些解釋,此刻目眦盡裂,就像一頭要食人的狂躁野獸。他怒吼着:“滾!”
“是……”,太監主管已經觸怒聖顔,不敢再在莫侯淵面前多逗留,為了保住小命隻能盡快滅火,他踉踉跄跄一路小跑下宮牆,對着宮門口的人群一頓瞎指揮,“走,都跟我去滅火,快……”
人群窸窸窣窣地挪動,有願意去的,也有不願意去的,場面甚是混亂,施停月趕緊趁亂挨近宮牆邊緣,才好一步一步接近莫侯淵。
滾滾濃煙很快覆蓋了王宮的大半天空,空氣中彌漫着無數細小的飛灰,葬禮之上開始傳來無數聲止不住的咳嗽。
施停月也被嗆得捂住口鼻,她遙遙望着火焰升起的地方,不知道莫侯成典逃出去了沒有?
按莫侯成典的身份,他能逃去哪裡?不對,她突然意識到,這場火不是偶然,會在沅妃葬禮上燃起熊熊火焰,定是莫侯成典故意放的,好讓宮人顧此失彼,分散莫侯淵的注意力!
這就是他說的助她!
隻是這場大火過後,他該何去何從?施停月來不及細想,她不能放過莫侯成典制造的絕佳機會,必須給莫侯淵緻命一擊。
她看見莫侯淵身邊的精衛也被抽走一半去滅火,宮牆之上頓時多出不少空間。她刻意将頭埋得很低,站在離莫侯淵尚有一段距離的磚牆邊,此處正好也有四名宮女等着伺候,多她一個并不十分起眼。
身側的宮女問她怎麼來了,她也好搪塞:“是總管命我前來,怕姐姐們人手不夠。”
那宮女并未生疑,多個人幹活總是好事。
莫侯淵立于宮牆上,目送沅妃的送葬隊伍越行越遠,對他來說顯然着火一事遠不及沅妃葬禮重要。他甚至不顧君主威儀,主動傾身趴在牆頭向外探,隻為了看得更遠些。
殊不知他伸長的脖頸已經被施停月暗暗瞄準。
她沒有遲疑,立即扣動袖中的袖箭,隻聽見“嗖”的一聲,短小的利箭從她左袖口飛出,徑直朝莫侯淵的脖子飛去。
“啊……”
莫侯淵疼得猝不及防,袖箭正中他的要害,直至地刺入脖頸内,立刻便有一大股鮮血湧出,将他猙獰的面容染成鮮紅色。
莫侯淵緩緩轉身,才看見施停月手中早已握着軟劍,與周遭護衛厮打在一處。
他盯着施停月,瞳孔驚異放大:“是你?”
他倒在牆邊,幾個近身護衛圍在他身邊:“王上,王上……”
“快……殺了她……朕要她死……”
“是!”
幾乎是所有護衛一擁而上,将施停月圍得水洩不通,她劍氣如虹,長驅直入,幾個回旋已斬殺數人。殺無辜之人不是她的本意,可是這些人皆是莫侯淵的走狗,不是他們死就是她亡。
數不清的刀刃向她劈來,招招緻命,她踮起腳尖騰身起勢,身姿懸在兩米空中忽然倒轉過來,頭部朝下手持劍柄攪動劍尖,似一陣無形吸力旋風,将底下侍衛們的兵器一一攪落,“砰砰乓乓”掉落一地。
一鼓作氣,她飛旋接連踢出數腳,将幾個護衛重傷在地。
随後,她穩穩地立在牆邊上。
莫侯淵尚未斷氣,被幾名太監架着要逃走時,嘴裡還在斷斷續續喊着:“殺了她……殺了她……”
他不死,施停月的目标便沒有達成。
她一個利落起身,踏着幾名護衛的肩頭,軟劍直指莫侯淵。
突然,不知從何處冒出一名黑衣蒙面高手,以一枚飛镖射擊她的劍刃,将她的劍尖打偏了方向,錯開了莫侯淵,而是一劍刺中旁邊的太監,太監頓時倒地而亡。
施停月回過頭來,黑衣高手對她步步緊逼,幾十枚飛镖齊刷刷撲向她,她躲閃不及,隻能硬着頭皮揮劍回擊。
然而黑衣高手并不給她喘息之機,越來越多的飛镖從他手中射出,施停月應接不暇,不多時肩膀上已有多處擦傷。
除了要應對飛镖的暗算,還有數不清的護衛對她出手,使她再難以靠近莫侯淵。
眼看莫侯淵在太監和護衛的保護下越走越遠,她心急如麻,她不能放過他,必須再送他一劍!
她企圖沖破眼前的阻礙,卻一再被絆住,脫不了身。
以一敵衆,她漸漸心力不支,可是她不能倒下,依舊強撐着要取莫侯淵狗命。
陡然間無數矯健的身影從宮牆外躍上來,落到施停月附近,她瞥眼一看,為首的二人正是呂言和曆真!他們和施停月相視一笑後便立即加入戰鬥,同他們來的那些幫手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她頓時覺得危險不那麼緊迫。
說不出的欣喜難以名狀,他們來了,那沈青硯呢?
她知道沈青硯不會武功,肯定沒法上宮牆來。在過手的間隙,她向王宮之外望去,在離沅妃棺椁不遠處,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裡,雙目同樣望着她,遺世而立,光風霁月。
一股難以名說的暖流在心間淌湧,她如同在經曆一場漫長大雪後初遇第一抹暖陽,他帶着希冀和新生出現在她的世界裡。
她臉上重新挂着嫣然笑意,似乎滿身疲憊和傷痛都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