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内,皇帝和太子一同步入進來。
皇後正倚在美人榻上休憩,身側一盞熏香悠悠袅袅地飄着香氣。
“陛下駕到,太子殿下駕到!”宮裡太監高聲通禀。
宮女立刻上前将皇後扶起來,彎腰細細整理皇後的衣裙。皇後則笑意盈盈地走下榻,等皇帝進來時,輕輕福禮:“臣妾給陛下請安。”
“起來吧。”
沈青硯也按規矩給皇後行禮:“兒臣見過母後。”
皇後見了兒子,很想像平常母子般親昵溫情,可是現實并不允許。
自當今聖上入主京城以來,沈青硯便被教以太子之禮,日日待在東宮,與皇後鮮少有親近的日子。加之前段時間,他火急火燎去了涼城,害得皇後整日擔驚受怕,唯恐他有什麼閃失,一顆心天天懸了又懸。
好在沈青硯平安回來了,皇後也總算安心。
隻是此刻,父子倆的臉上都寫着眉眼官司,一個比一個苦惱。
她大概猜到了幾分,關切問着:“可是太子妃之事進行得不順利?”
“哎,豈止不順,簡直是受百官反對。”皇帝歎着氣,坐上了鳳鸾椅,“這幫老頑固,當真以為朕不知曉他們的心思。一個個說停月這不好那不好,合着就他們自己養的閨女最好,眼巴巴地都想送進宮來。”
帝後何等精明,對朝臣們的心思自然心知肚明,尤其是丞相周騰,望女成鳳的渴望簡直是寫在臉上。借周韻兒之名,若能得太子妃之位,将來再成為皇後,那周騰便是國丈,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權傾朝野之後更可能動搖國本,這讓皇帝不得不忌憚。
所以,即使周韻兒如孔雀開屏般使盡渾身解數,皇室衆人并不賞臉。
皇後勸解:“百官态度本就在意料之中,陛下不必為此苦惱,我們再尋良計就是。還有硯兒,你也莫要焦急,隻要我與你父皇不松口,任何女子都不能和停月搶太子妃之位,這個位子非她莫屬。”
沈青硯對父母的态度并不擔憂,他們将停月看得極重,斷不會讓她受委屈。他擔心的是若大臣們遲遲不允,難道這賜婚的聖旨就永遠不能下?
“父皇,周騰之心如同司馬昭,百官被他表象所騙,我們總不至于也要受他擺布?”
皇帝一番思量後說道:“周騰為官初期确實是個為民造福的好官,隻是爬得越高,位子坐得越風光,人也就跟着飄了。更何況他的長子周煜還是手握兵權的□□大将軍,此刻正在西南邊陲駐紮,我們輕易動不了周騰。”
“他們父子一心想将周家女推上太子妃之位,其用意再明顯不過。”
沈青硯:“那父皇就沒有法子了?”
“朝堂之上最怕失衡,一招不甚,引起周煜兵變,那将是大靖的災難,這些年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民心和天下就又要動蕩不安。這些,是朕不想看到的局面。如今之計,隻有徐徐圖之,萬事急不得。”
“父皇的意思兒臣明白,眼下周騰一派的狐狸尾巴還未完全露出來,不宜與他鬧得太僵。待兒臣查明他與莫侯淵的密謀後,再做打算也不遲。”
“嗯。”皇帝端起桌幾上的碧色瓷杯,抿了幾口茶水。
皇後一臉欣慰地望着沈青硯:“我兒真是能獨當一面了,可以為你父皇分擔解憂,母後很是高興。至于停月一事……等什麼時候有空,母後再将她請進宮來,好好與她分說一番,相信她會理解我們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