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帽女子輕輕擡起玉手,掀開白紗一角,一雙美目顧盼生姿,臉上挂着淡淡笑意:“我叫蘇沁,想必你就是歲安郡主吧?”
蘇沁早就聽過太子與歲安郡主之事,也暗自猜想過,能得儲君青睐者必是絕代佳人,然而親眼見到時仍驚為天人。此時站在她對面的施停月雖然握着掃帚,打扮成一副幹活模樣,渾身的純然氣度卻是壓不住的,高潔若崖頂白雪,不染纖塵。
這樣的風華,在京城貴女中隻怕是獨一份。
施停月聽聞對方姓名後,知道是兄長的救命恩人,隻是沒想到金尊玉貴的蘇沁竟會親自登門拜訪,因此臉上多了幾分詫異。
不過很快她恢複了往日的從容姿态,眉眼帶着笑意将蘇沁請進院來。
“蘇姑娘叫我停月就好,你搭救兄長在前,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二人客氣着并肩前行。
蘇沁是知書識禮的大家閨秀,禮儀舉止皆是嵌進骨子裡的端莊,她微微颔首:“郡主是聖上親封,蘇沁不敢界越。”
施停月與京中女子打交道不多,素日見的那些也都是不好招惹的,她并不放在心上。然而眼見這位蘇姑娘,腹有詩書、彬彬有禮,才真正是京城女子中的典範。
蘇姑娘有自己的堅持,她也就不好再勉強。
繞過清掃完積雪的小徑,這才來到了東廂房。
施遠潮做夢都沒想到,蘇姑娘會親自來看他,眼中既驚喜又有幾分窘迫,側過身子,靠手臂準備強撐坐起來。畢竟雙腿不便,一番動作很是費勁,熱情中難掩慌張。
施停月見狀,上前去托他一把,并用兩個厚厚的枕頭墊在他身後,好讓他倚靠舒适些。
“施某還未登門謝姑娘大恩,沒想到姑娘竟來看望,心中感激萬分。”
蘇沁在距離床榻半丈遠的椅子上坐下,緩緩揭下帷帽,順手接過施停月遞過來的熱茶,微微抿了一口:“公子那日傷得不輕,我心中挂念,奈何連日來大雪不止,出行不便,這才耽誤了探望時間。公子可好些了?”
施遠潮面容雖還是消瘦,但比起剛受傷那會,氣色已經好了許多,再加上他本就生得儀表堂堂、俊逸不凡,又配上幾分憨厚的性格,此刻看起來倒是十分精神。
“我已經好了大半,多謝姑娘挂念。”
“那便好。”蘇沁示意丫鬟将手中錦盒放在桌上,自己親手打開來。
錦盒中裝着一棵上好的人參,施停月雖不識貨,卻也能一眼瞧出價值不菲。
果然蘇沁道:“我知道施公子是開藥館的,館中自有數不清的珍奇藥材,不過這株千年人參乃是我的一點心意,還望公子服下能夠早日康複。”
千年人參,價值連城。施停月也隻是聽過,卻從未見過,想不到蘇姑娘出手如此闊綽。思及此,她一時也疑惑起來,這蘇姑娘救了兄長一命已是天大恩情,怎麼還施恩施上瘾了?
她悄悄瞄了一眼蘇沁,又直直盯着兄長,似乎要洞穿兩人間的秘密。
隻見兄長從脖子紅到耳朵,俊朗的臉頰擠出一絲羞赧生澀的笑意:“這……這怎麼行呢。姑娘對在下已是深恩,在下切不可再要這株人參,姑娘請拿回去。”
蘇沁蓋上盒蓋,并沒有帶走的意思。
“骨裂非同兒戲,需得好生養着。你就别推辭,早些康複才是。”她起身來,丫鬟連忙攙着她的胳膊,“今日恐怕還會下雪,我就先回去了。”
施遠潮急得喊:“停月,你送送蘇姑娘,人參……給姑娘帶回去……”
蘇沁卻朝施停月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聽兄長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