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平公主圓珠似的眼睛泛着晶晶亮光,對着自己的泥人開始自言自語。
一旁的青序小殿下也不甘示弱,他鼓着腮幫子,用軟軟的聲音大聲宣布:“那我的泥人也要有名字!”他歪着腦袋想了想,“叫小虎子。”
慧妃撫着兒子額前的碎發,寵溺笑道:“好,也是個好名字。”
青序小殿下得到了母妃的認可,又悄悄挨到妹妹身邊,兩個人沉浸在泥人世界相互玩鬧。
慧妃稍坐一會後,便以準備生辰宴的名頭離了鳳儀宮,兩位小殿下也隻好随她回宮。
回寝宮的路上,身邊嬷嬷看着小殿下們嬉鬧玩耍,比平日裡高興許多,因此同慧妃閑談:“娘娘您看,這泥人真是招人喜歡,兩位殿下都沒空鬧您呢。”
在鳳儀宮還端着一副慈柔模樣的慧妃,此刻卻驟然變了臉,視線從兩個小泥人身上輕蔑地劃過,鼻腔中悶悶地哼一聲,徑自把玩着指甲上的鎏金護甲:“什麼上不得台面的東西,也值得給本宮的孩兒玩,果然是粗魯的山野之人才想得出的玩意。”
嬷嬷聽出慧妃的意思,立即順着她的話說:“可不是嘛,小殿下和小公主有多少寶貝,玩都玩不過來,小小的泥人着實不算什麼。”
慧妃對皇後和太子雖面上和善恭敬,實際卻另有别的心思。皇後是從潛龍之地便開始陪陛下打下江山,有發妻之功,賢德之名,然而皇後最缺的卻是出身。平民之女,坐上如今的鳳位,隻怕夜夜都睡得不安生。
而她卻不同。皇後缺的恰恰是她引以為豪的,家中累世襲鎮南侯爵位,在陛下入京之時更是奉上傳國玉玺,不僅如此,她的胞弟還是鎮守南疆的骁騎将軍,滿門榮耀功勳。
未入宮之前,她便是京中貴女間的翹楚,腹有詩書、華貴無雙。
因此她一心要求的,就是世上女子最尊貴之位。
雖然現在皇後有太子依仗,處境比剛進京時好了許多,但慧妃亦有皇子,未嘗不可與太子争一争龍椅?
隻不過慧妃熟讀史書典籍,通曉百家謀略,自然懂得幼子尚小,必得藏拙的道理。在小皇子成人之前露出野心,隻會招緻滅亡。
她似潛在深潭裡不見首尾的蛟龍,靜靜收起自己的爪牙,隻待潭水稍淺的一日,才可伸出利爪,露出銳齒,肆意掠奪自己想要的一切。
這皇宮,從來不是表面那般風平浪靜。
曆朝曆代皆如此。
更何況,貴為太子的沈青硯不知被什麼蒙了雙眼,放着門當戶對的高門貴女不娶,竟看中了什麼山裡來的歲安郡主,可惜此女美雖美,對他的皇位卻無任何助益。
殊不知姻親是最好的結盟,沈青硯白白丢了鞏固權勢最好的機會。
想到此處,慧妃嘴角不禁浮起一絲難以捉摸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