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師父在山中十年,從未聽師父提過有位紅顔知己。
若真如此,當是師父負了她。
施停月獨自千思百繞,想了又想,萬一師父就是窈娘要等的人,那可就太好了;就算不是,也算消了自己的一絲疑慮。
她星眸閃閃,向窈娘問出了口:“你說的那位心上人可是姓冷?”
窈娘撐在下颌處的手背僵住,隔着面紗也能瞧出她面上的驚異,兩蹙遠山眉凝住,細長的丹鳳眼挑起:“郡主認識冷無酒?”
她細想後又覺得不可能,低聲喃喃自語:“他在江湖上消失十年了,郡主養在深閨,怎麼可能認識……”
施停月“倏”地站起身,帶起一股幽香淺風,讓身邊的蘇沁吓了一跳,一臉驚愕地望向她。
隻見施停月走到窈娘身邊的凳子上,挨着她坐下,眼神欣喜雀躍,藏不住的光芒幾乎要溢出來:“我真的認識冷無酒,他是我師父!”
蘇沁一愣:“你師父不是賀蘭先生嗎?”
施停月趕緊解釋:“賀蘭先生是回京後認的師父,在雲橫山上教我武功的就是冷無酒,他是我娘的死侍。”
突然發現,她回京前的事,除了家人和宮裡那幾位,便再沒有旁人知曉,她也很少同人講起那些,包括蘇沁。
蘇沁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窈娘仍覺不可思議,雖聽說歲安郡主出身山野,卻沒想到這麼巧,竟是冷無酒的弟子。但是死侍一說是對的上的,當年冷無酒就是以自己的死侍身份為由拒絕了她。
所謂死侍,不嫁不娶,誓死效忠。
他說,他不能白白耽誤她。
窈娘的身形微動,忍不住打聽起來,生怕有一絲對不上:“你師父可是十年前離開涼城的?”
“正是。”
那個飲酒為樂,潇灑快意的少年郎似乎又出現在窈娘眼前。身攜清風,腰挂利劍,如松鶴之姿,令人傾慕。
他同她說:“吾之願嘗遍世間佳釀。”
她記在心上。
十年了,何止歲月催人。
有些哽咽的聲音從窈娘喉間發出:“他……還好嗎?”
“一如往昔。”
窈娘追問:“他為何不随你下山?”
施停月隻是默默搖頭,這一點她也想不明白:“師父說過,此生不會離開雲橫山。”
窈娘的眸光暗淡:“山下當真沒有他牽挂的人。”
窈娘至情至性,為了師父等到今時今日,施停月不願見她心灰意冷,隻好安慰:“窈娘,師父定是有苦衷的,這些年我們經曆了許多,都是師父一個人扛過來的,他心裡的苦,卻從來不肯跟我說。窈娘,你相信我,師父不是那麼薄情之人。”
“他當然不薄情。”窈娘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冷無酒行俠仗義,在涼城時救下無數百姓,當年莫侯大軍來襲時,她與家人走散,正是冷無酒救她一命。
這樣的人,心中有大愛,豈會薄情。
可是這麼多年的磋磨等待,窈娘亦想尋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