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衣裳。”段玉書說着看向薛憐心。
“做衣裳?魚皮居然還能做衣裳嗎?”溫小玉已經由好奇變為了震驚。
“魚皮當然能夠做衣裳,不過這些魚皮到底能不能做衣裳我還不知道。因為陵陽這裡的魚與我家常用來制作衣裳的魚的品種不同,我今天一大早出門就是為了多搜羅些不同的魚回來,等我把它們一一試過,才知道到底它們能不能用來做衣裳。”
段玉書又看向阿碧,阿碧與薛憐心的臉色似乎都并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有所變化,他也不知道自己找的這個理由到底能不能搪塞過去。
他在客棧裡被夢驚醒的時候天已經涼了,他原本計劃在天亮之前就趕回荷塘小院,以免被溫小玉發現自己不在。但是既然已經錯過了回去的最佳時機,他就隻能為晚歸找一個合理的解釋。
于是他去買了各種不同種類的新鮮的魚,想以此作為自己為了選擇做魚皮衣的魚的種類,所以才會一早出門的證據。
現在看來,溫小玉是完全相信他的,至于薛憐心和阿碧是否相信自己,段玉書也猜不出來。
飯畢,溫小玉收拾了碗筷去整理廚房。
段玉書原本想要繼續收拾他買回來的魚,但是被阿碧叫來了馬車旁邊。
他心中最壞的打算是自己已經被阿碧認出來,但是既然阿碧沒有當場揭穿他,他便也繼續跟阿碧演這場戲。
直到他來到馬車旁邊,看見阿碧在等他。
“不知阿碧姑娘找在下前來所為何事?”段玉書恭敬問道。
“車裡有些東西要搬到小姐房裡,煩請段公子幫個忙。”
阿碧又似乎恢複到了之前的模樣,這讓段玉書覺得之前阿碧對自己那冷淡的樣子可能真的隻是因為她在氣自己私自出門。
段玉書上了馬車,發現車裡擺了些造型各異木棍木闆。他不能一次将它們全部拿走,于是便先拿了一些,跳下馬車後送到薛憐心的房間裡。
那些木棍木闆雖然并不是很重,但是段玉書剛剛收上,幾趟折騰下來,額頭上也沁出了一層薄汗。
“好了,馬車上的東西都在這了。”段玉書把最後一批東西搬到了薛憐心的房間裡。
“有勞公子。”阿碧說着遞來一把錘子。
段玉書不明所以,接過錘子問道:“這是要用來幹什麼?”
阿碧指着那些木棍木闆道:“這些東西其實是一台紡車,我家小姐為了掩人耳目才将它拆散後帶到這裡來,勞煩段公子幫忙将它們重新組裝成原本的模樣。”
“勞煩阿碧姑娘從旁指點。”
段玉書答應了下來,便在阿碧的指導下将那些木棍木闆重新組裝起來。
不久之後,一架紡車果然成型。
段玉書放下手中的錘子,緩緩站了起來。
“公子怎麼了?可是有哪裡不舒服?”薛憐心關切問道。
“無妨,隻是蹲得久了,有些腿酸。”段玉書笑着解釋,但是汗水卻從他的臉頰滑落,在地面上留下一個深色的水痕。
薛憐心走近段玉書身邊,擡手用她的手帕為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在下失禮了……”段玉書慌亂地向後退開,與薛憐心拉開了距離。
薛憐心也沒有繼續靠近段玉書,隻是将手帕遞向他的方向道:“公子請用。”
“不敢承小姐盛情”段玉書俯身對薛憐心拱手行禮,不敢再着看她,“若無要事,在下先回房了。”說完他便轉身離開。
段玉書加快腳步趕回了自己的房間,謹慎将大門關好之後,他整個人伏倒在桌面上,将臉埋進雙臂裡,用力壓抑着呼吸聲。
他現在的身體根本經不住這一連串的使喚。
剛才他緩緩站起身,并不是因真的腿酸,而是他身上的傷口裂開了。
所幸他今天穿得是那件深藍色的圓領袍,還能稍微遮掩一下傷口滲出的血色。如果他穿得是那件白色圓領袍,那血色一定無所遁形。
他剛剛也不隻是因為薛憐心為自己擦汗的動作而緊張,更因為他害怕薛憐心靠近自己會聞到從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血腥味和傷藥的味道。
他原本是計劃處理那些他帶回來的魚的時候,用魚腥味掩蓋自己身上的傷藥的味道,用魚血來掩蓋自己身上的血。
但是用過飯後阿碧便讓他幫忙,打斷了他的計劃。
呼吸稍微平緩一些之後,段玉書起身來到床上,解開身上的衣服。
果然隻見纏在他身上的那些原本該是雪白色的繃帶已經被染出片片血紅。
段玉書咬着牙将繃帶解開,拿出從清風樓帶回來的傷藥重新給傷口敷藥止血。藥粉灑在傷口上又讓他疼得呼吸一滞,想到薛憐心和阿碧就在附近,段玉書隻能咬緊牙關,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段公子……”阿碧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