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薛憐心并沒有繼續留在荷塘小院,待阿碧收拾完廚房之後,薛憐心便與阿碧一起離開。
等到薛憐心回到薛家的時候,她才知道蕭鴻烨已經走了。
走了也好,反正她現在也沒有心力面對他。
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殘留在她身體中的酒氣依然讓她背後的傷痕比平時更加灼痛。
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待她身體中的火焰暫時平息之後,她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
在回房的路上,薛憐心遇見了羅鴻飛和羅景明。
羅家父子看起來像是剛從外面回來,推測是二人送走了蕭鴻烨。
薛憐心沒有心思應付他們,隻點頭示意之後便離開。
“站住!”羅鴻飛突然出聲。
薛憐心停在原地,轉身看羅鴻飛。
“見了長輩,一句話也不會說?”
自從羅景明帶了蕭鴻烨回來,羅鴻飛就覺得自己身價倍增,比肩皇親國戚,自然也不會再把薛憐心放在眼裡。
“你想聽什麼?”薛憐心冷冷問道,“是想聽我說當日我和太奶奶回來的時候遇見了怎樣的襲擊?還是想聽我說我們怎麼從殺手的手上死裡逃生?又或是想聽我說那殺手吐露他的雇主姓甚名誰?”
羅鴻飛被薛憐心迎頭三問吓得清醒過來。
“既然都不想聽,那便罷了。”薛憐心說完便跟阿碧一起離開。
羅景明并不清楚發生過什麼,但是聽薛憐心所說的話也能推測一二。再看羅鴻飛臉色煞白,眉頭緊鎖,眼神躲閃,更像是坐實了薛憐心所說的話一般。
“爹……”羅景明試探着叫羅鴻飛。
羅鴻飛回過神來,罵罵咧咧地走了。羅景明看了看早就走遠了的薛憐心,轉而去追羅鴻飛。
羅景明離開薛家的時候,薛家正是羅鴻飛和羅秀麗掌權。薛遠山當時還活着,但已經不管薛家的事情。
京城與陵陽相距并不算太遠,但是羅鴻飛并不許他回家,隻說要他好好讀書,多結交些對家裡生意有幫助的達官貴人。
薛遠山究竟是何時去世,羅景明也不知道。
他之前便與這位姑父沒有什麼交集,平日裡也很少見面,離開家以後更是完全斷了聯系。
羅鴻飛隻說家裡有事,要他回來看看。羅景明回了陵陽,卻發現這裡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羅景明從沒見過薛憐心。
清風樓中,薛憐心一身黑衣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這才知道,那位被他爹羅鴻飛每次提起來都仿佛恨得牙癢癢的表姐,居然是這副模樣。
她一身孤決傲骨,即使面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也不肯低頭。
這位自小便被送走的薛家大小姐,原來竟是這副模樣。
更令羅景明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那個破碎的白瓷酒杯。
白色的瓷片邊緣沾着鮮紅的血痕,令他再次想起那個被一身漆黑包裹着的身影。
羅鴻飛去找羅秀麗商量對付薛憐心的方法,他不想讓羅景明知道這件事,便故意打發羅景明離開。
羅景明也不強求,隻順從離開,獨自去了藥鋪。
羅鴻飛大擺宴席一事傳遍了整個陵陽城,宴席主位上那位公子的身份也被人有意無意地傳了出去。羅景明一路上被無數人搭讪奉承,從請客送禮到相親嫁娶應有盡有。待他好不容易來到了藥鋪,藥鋪掌櫃又堅決不肯收他的藥錢。
這樣一來一回,原本隻是想要買藥的羅景明被迫提了一堆東西回來。
把被迫拿回來的東西交給下人安頓好之後,羅景明去了薛憐心的房間。
“表姐。”羅景明來到薛憐心房門外,輕輕敲了敲門。
“小姐正在沐浴,不放便相見,表少爺請回吧。”緊閉的房門後傳來阿碧的聲音。
羅景明雖然不知薛憐心為何在此時沐浴,但也沒有多問。
“昨日我見表姐的手似乎受了傷,便買了些傷藥送來,希望表姐可以快些痊愈。”
不久,房門打開,阿碧對羅景明行了一禮,接過了他手中的藥。
“阿碧替小姐謝過表少爺。”說罷,阿碧再次關上房門。
羅景明看着再次緊閉的房門,自知自己沒有理由再留下,便緩步離開。
在回來的路上,他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
羅家兄妹霸占薛家财産,欺淩孤女瘋婦,搞得薛家家道中落。薛家孤女力挽狂瀾,重振薛家,與羅家兄妹争奪薛家家産。
他雖然知道自己的親爹确實有些貪慕虛榮,但是應該也不會做出這些喪盡天良的事情。
直到他親眼見到薛憐心與他爹之間劍拔弩張的對話,他的心裡還是不免産生動搖。
他想要對薛憐心示好,但是見到剛剛阿碧對他的态度,羅景明覺得這條路大概一時三刻走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