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說給韓洌聽,但是韓洌仍然昏迷不醒。
她不能說給溫小玉聽,因為她不想把溫小玉也拉進這個連她自己都看不懂的迷局之中來。
她最想問的人是薛憐心,但是她知道自己什麼也問不出來。
于是她隻能日日去看韓洌,期待他可以快點醒來,讓自己快點把在心中越憋越多的話說出來給他聽。
哪怕他根本不能對她有什麼回應。
其實不管是在韓洌清醒的時候說給他聽,還是在韓洌昏迷的時候說給他聽,結果都是一樣的,蔣月岚都得不到任何回應。
但是她還是想要對韓洌說這些話,因為她知道他會聽,會把這一切都記在心裡。
蔣月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韓洌無聲的陪伴。
也許是從那個與他相遇的雨夜開始。
也許是從他挖去自己手臂上的刺青開始。
也許是從某個平凡到她根本都不記得的日子開始。
令蔣月岚失望的是,韓洌并不是三個傷者之中第一個醒過來的人。
第一個醒過來的人,是段玉書。
段玉書當時并沒有與白衣人多做糾纏,而是盡快逃走,本就比阿碧和韓洌受傷更輕。而且阿碧還即使給了他解藥,他中毒也沒有另外兩人深,自然第一個醒來。
聽到段玉書醒來的消息,蔣月岚第一時間趕過去找他。
蔣月岚趕到之時,甯無塵正在給段玉書診脈。
見此情形,蔣月岚并沒有立即開口問段玉書遇襲之事,而是安靜等甯無塵診治。
即使她再怎麼着急,她也知道這次的事情背後隐藏了很多她想象不到的秘密。而這些秘密,不能讓外人知道。
對于現在而言,外人指的就是甯無塵。
甯無塵給段玉書診完了脈,又寫了一貼新的藥方,之後便收拾藥箱離開。蔣月岚派人送甯無塵離開,等到她完全看不到甯無塵的身影之後,她才急不可耐地來到段玉書的床邊。
段玉書才剛醒過來,又吃過甯無塵派人送來的安神藥,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欲睡。蔣月岚害怕錯過時機,段玉書睡着之後她又要再等,因此迫不及待地趕過去。
“段玉書!”
蔣月岚見段玉書困得雙眼迷離,故意湊到他耳邊大聲喊他的名字。
“蔣小姐,你要幹什麼?”
段玉書被蔣月岚這一聲吼得耳朵震痛,整個人倒是清醒了許多。
“我問你,那些白衣人為什麼要追殺你?”
“我怎麼知道?他們招招緻命,根本就沒給我留活路,更沒給我問理由的機會。”
“你是不是以前的罪過什麼人?”
“沒有啊,我家世代務農,怎麼可能會得罪人?”
見段玉書底氣十足,理由充分,根本不像是在騙人,蔣月岚倒是也沒從他的話語中找到什麼漏洞。
“你是哪裡人?來陵陽做什麼?”
蔣月岚忽然想起來,韓洌曾說過他調查不到段玉書的過去。原本蔣月岚是因為段玉書在薛家和馮家搭台打擂上出盡了風頭才注意到他,讓韓洌去調查他和薛憐心。結果後來出了那麼多的事情,她的心思全在薛憐心的身上,倒是忽略了段玉書的身上也有不少秘密。
現在段玉書提起“世代務農”,她才突然想起來問段玉書的過去。
“我家住在北境,世代務農漁獵。我父母雙亡,他們死前說我有個遠房親戚在辰國,讓我去京城投奔他。”
“那你不去京城,為什麼來陵陽?”
“因為陵陽是去京城的必經之路啊,我要去京城,當然要路過陵陽。”
“那你不去京城投奔那個親戚,一直留在這裡做什麼?”
“是薛小姐讓我留下的,她之前救過我,我想報恩。她要我做魚皮布,幫她守住薛家,赢過馮家。她要開學堂,讓我去教其他人……”
段玉書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說着說着便睡了過去。
“段玉書,你醒醒!我還沒問完呢!段玉書!”
蔣月岚原本是想要抓着段玉書的肩膀搖醒他,但是想着他怎麼說也還是個傷患,還是忍住了沒去搖醒他。她大聲喊着他,段玉書卻沒有再醒過來,而是沉沉睡去。
她看着段玉書那仍舊蒼白的臉色,最終還是放棄了繼續叫醒他,隻打算等他下次醒來的時候再來問他。
正好此時吓人來報說甯大夫派人送了藥過來,蔣月岚便過去處理。
所以蔣月岚不知道,當她離開之後,段玉書又緩緩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