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蔣月岚笑着搖頭。
蔣月岚對之前發生過的事情閉口不談,可蔣月岚越是這樣,韓洌就越确定自己之前一定做出了傷害她的事情。
——殺了我吧。
韓洌面容平靜,無聲地對蔣月岚說出這四個字。
“你說什麼?”
蔣月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的過去會連累你,如此我甯願死。
這是韓洌第二次說出這句話。
上一次是蔣月岚被人擄走,韓洌通過擄走蔣月岚的賊人對自己身上那飛鷹刺青的态度,判斷出自己的身份并不單純,自己的過去會連累蔣月岚。
這一次,韓洌不需要再猜測什麼,也已經能夠完全确定自己的過去會連累蔣月岚。
那些襲擊過蔣月岚的黑衣人。
那些如同鬼魅一般的白衣人。
隻知名字的千仞衛。
天音使阿碧。
這一切都足以說明與他們有所瓜葛的自己一定會為蔣月岚帶來危險。
更不用說在他不記得的一段時間裡,他甚至真的攻擊過其他人。
如果自己真的會再次發瘋發狂,如果自己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傷害了她……
就算隻是想象,韓洌也不想去想蔣月岚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的情況。
既然如此,他甯願在神志清醒的時候死去。
至少這樣一來,他可以确定蔣月岚以後絕對不會因為自己和自己的過去而受到傷害。
“我不會讓你死的,你也不可以死。”
蔣月岚抓着韓洌的肩膀,雙眼死死盯着他。
——可是我已經沒有用了,我不能保護你,還會傷害你。
“你隻是病了,等你身體恢複了,你就可以繼續保護我,你一定要繼續保護我!”
蔣月岚忍不住提高了聲音,眼中又有淚光逐漸積蓄。
說完她站了起來,故意背對着韓洌。
“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一切交給我。”
——大小姐……
韓洌還想對蔣月岚說話,但是蔣月岚卻不再看他,直接離開了房間。
無法出聲的他,根本無法留下她。
看着蔣月岚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韓洌隻覺得熟悉的疼痛感突然再度襲來。
劇烈的疼痛如同一隻看不見的手一樣突然握住他的身體,同時他再次頭痛欲裂。
是阿碧的毒發作了……
韓洌死死撐住身體,不讓自己因為疼痛而掙紮。
他不想讓身上的鎖鍊發出聲音,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自己毒發。
不想讓蔣月岚再次看到自己痛苦的樣子。
苦澀的血腥味不斷從他的喉間向上翻湧,直到他再也忍不住,任由溫熱的液體從他的嘴角流出,染黑他的衣衫和床褥。
如果能就此死去,也算是件好事……
韓洌毒發的事情早就傳遍了整個太守府。
即使是在房中養傷的段玉書也對韓洌在太守府庭院中發瘋傷人的事情有所耳聞。
就算沒見到甯無塵,段玉書也知道韓洌發瘋多半是因為他身上的毒。
那些白衣人的暗器之上有毒,段玉書可是親身驗證過這件事。韓洌為了保護其他人而與白衣人交戰,不可能不被那些暗器所傷,不可能不中毒。
之前段玉書就發現韓洌中了毒,還不止一種。
他身上其中一種毒是阿碧所下,其他的毒從何而來,大概韓洌自己都不知道。
雖然段玉書不知道阿碧為什麼要給韓洌下毒,但是韓洌在此之前并沒有發瘋的狀況,所以段玉書猜測韓洌發瘋這件事也許跟阿碧下在韓洌身上的毒沒有關系。
想來想去,令韓洌發瘋的毒應該還是那些白衣人所使用的暗器上的毒。
但是段玉書不懂,既然阿碧用解藥救了自己,那她也一樣可以用解藥解韓洌身上的暗器之毒,為什麼要放任韓洌發瘋?
還是阿碧這麼想要讓韓洌發瘋?
段玉書養傷無聊,便躺在床上想着這一切,也還是沒有想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直到有人打開了他的門。
段玉書習慣性地以為來人是溫小玉,便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小玉嗎?我今日……”
等到他坐在床邊之後,才發現眼前之人并不是溫小玉。
而是韓洌。
滿身血痕的韓洌。
明明是早就認識的人,卻不知為何有一種強烈的陌生感。
段玉書還在驚訝于韓洌為什麼會這個樣子來到自己面前,卻沒想到韓洌接下來所做的事情給了他更為強烈的震撼。
韓洌走近段玉書,突然跪在他的面前。
“殿……下……”
那聲音嘶啞幹澀,不似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