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他胸口那不算淺的劍傷。
薛憐心為韓洌擦身的時候,段玉書也沒有閑着。他将其他幹淨的布撕成了條,在薛憐心為韓洌擦完身體起來清洗布巾的時候,接替薛憐心坐到了韓洌的身邊。
段玉書将傷藥灑在韓洌身上那一道道鞭痕之上,而後薛憐心拿着段玉書撕好的布條過來為韓洌包紮。
段玉書将韓洌的身體撐起,薛憐心将布條繞過韓洌的身體,輕輕覆蓋住上完了傷藥的傷痕。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卻十分默契地配合着對方的動作。
直到韓洌身上的傷全部被包紮完畢,段玉書扶着韓洌從新在床上躺下。
段玉書剛起身,便有一塊幹淨的布巾遞到他的面前。
他還以為這布巾是要給韓洌用的,雖然還不知道薛憐心想讓他擦什麼,但身體已經順勢又要坐下。
“是給你擦汗的。”薛憐心見段玉書似乎是理解錯了自己的意思,便淡淡出聲解釋。
“哦。”段玉書有些尴尬地應了一聲,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薄汗。
段玉書擦過汗,拿着布巾回到桌邊坐下。薛憐心坐在他旁邊,看着滿桌沾了血的布和那盆早已跟血同一個顔色的水,而後看向段玉書。
“是你帶他回來的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此事事關重大,我隻問你一句。”
段玉書看向薛憐心正色道。
“你可願與我同生共死?”
薛憐心不知段玉書何出此言,隻是默默看着他,并沒有立刻回答。
“我見到了不應該知道的事情,救了不該救的人。若你得知此事,此後必被牽連,且有性命之虞。我不願連累你,所以現在由你自己決定。”
“縱然你讓我決定,你也要先告訴我,此事究竟牽涉到了何人?我也好決斷我這條命到底值不值得用來換你知道的這個秘密。”
薛憐心沒有說出自己的回答,而是先反問段玉書。
“太子”和“蕭鴻烨”這兩個詞到了段玉書的舌尖又咽了回去,幾次取舍之後,他才終于吐出了一個詞。
“太子。”
薛憐心心中一驚。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段玉書所說的這件事居然會牽涉到蕭鴻烨。
可是她昨夜才見過蕭鴻烨,段玉書又是何時知道蕭鴻烨的秘密?
昨夜蔣月岚下了她的馬車之後,她便回到了荷塘小院。
當時段玉書還在院子裡,二人打過招呼之後她才回房休息。
今日一早,她就沒見到段玉書。
她不知他去了何處,但她昨夜已經對他說了今日要接待那位新上任的織染處大監林明煦之事,料他不會在此時橫生事端。
隻是薛憐心等了一早上,也沒見段玉書回來。
她還要等林明煦,不能出去找段玉書。溫小玉雖然是自由之身,但是她怕溫小玉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或着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便找了點事情打發她出去,讓她一時半會回不來。
段玉書還未回來,但林明煦已經先到了,她也隻能硬着頭皮拖時間。還好之後段玉書及時趕了回來,她也順勢邀請林明煦參加憐心堂的開學儀式,算是做了最重要的事。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不見人影的段玉書是怎麼把渾身是傷的韓洌帶回了這裡,還跟太子扯上了關系。
不過既然牽涉之人是“太子”,那麼她還真的非知道不可。
她注定會跟他有所交集,多知道些關于他的事情總比不知道要更好。
對于可能是敵人的人,秘密當然是知道得越多越好。
段玉書見薛憐心若有所思,以為她心中遲疑退卻,不願以自己的性命作為賭注。
他完全可以理解薛憐心的顧慮,也不強求她一定要與自己同生共死。
他注定要走一條九死一生的路,他也不想連累她跟自己一起賭最後那甚至不确定是否真的存在的那一線生機。
“看來你心中已有了決斷,我也不便再繼續多留。”
段玉書說着便要起身去扶床上的韓洌一起離開,卻在剛站起來的時候被薛憐心拉住了胳膊。
“我确實有了決斷,但不是讓你走的決斷。”
薛憐心放開手,站起來看着段玉書。
“我願與你共生,但不會與你共死。倒不如說,你是否相信,我不會出賣你的秘密?”
這一次,換成薛憐心讓段玉書來做選擇。
“你可願把你的性命交付在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