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時近四更,本該是寂靜的夜色被太守府的侍衛們趕路的聲音打破。
陵陽城中無人知曉他們到底是為什麼在這漆黑的夜色中穿行……
除了甯無塵。
甯無塵的醫館跟其他鋪子一樣大門緊閉,像是主人還未曾起身。
但是醫館之内,燈火通明。
醫館大堂内,甯無塵坐在上首正中的椅子上,看着兩個千仞衛探子跪在自己面前。
“說吧。”甯無塵拿起一杯熱茶,輕輕吹了吹茶湯飄散出來的熱氣,“你們查到什麼了?”
跪在地上的兩人面面相觑,不敢開口。
甯無塵喝了一口茶,而後把茶杯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
“誰不說,誰就死。”
甯無塵此話一出,那兩人再不敢猶豫,同時争搶着要說話。
這兩人互相争吵的話聽得甯無塵心煩,他指尖點了一下茶杯,随後彈出一滴茶水,點了其中一人的啞穴。
原先為了活命争吵不休的二人瞬間跪回了原地,一個不能出聲,一個不敢出聲。
“你先說。”甯無塵對着仍能說話那人道。
“禀報捕風使,我們在城郊荒山上見到了有人抛屍,那屍體正是韓洌。”
“那抛屍的人呢?”
“抛屍的人……跑了……”
“所以,你們就這麼空着手回來了?”
甯無塵笑着問道,那兩個探子在見到他臉上的笑容時控制不住地渾身發抖。
“屬下……屬下原是想将韓洌的屍體帶回來給您,但抛屍那人對我二人多加阻攔。不過……我們查到了抛屍那人的去向……”
“哪兒?”
甯無塵的聲音裡有着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
“陵陽北郊,太子别院。”
“太子……”
甯無塵回想着蕭鴻烨的模樣,想着他與千仞衛之間是否會存在什麼連身為捕風使的自己都不知道的關系。
畢竟有那位“主子”在,如果蕭鴻烨與千仞衛之間有什麼關系,也不是不可能。
“那抛屍之人長什麼樣子?”
“那人頭上戴着一個很奇怪的帷帽,帽檐上的紗把他的臉和身體都遮住了。所以屬下……屬下沒能看見那人的容貌……”
聽了這話,甯無塵想到了那一晚帶走韓洌的那個黑衣人。
“那人是不是用劍?”
“是。”
“把他的劍招耍一次給我看。”
甯無塵的要求讓探子始料未及,但他還是抽出腰間配劍,努力回憶着對方的劍招。然而當時夜色昏暗,場面混亂,他根本也沒能記住什麼。
見他明顯是在敷衍自己,甯無塵起身。
根本沒有人看清甯無塵的動作,仍跪在地上那另一個被點了啞穴的探子腰間的劍就已經到了他的手中。
“仔細看着,是不是這樣。”
甯無塵說着,提劍便刺。
“捕風使……”
那探子還想說什麼,但眼見劍光襲來,便顧不上其他,隻能反擊自保。
幾番寒光閃爍,最後甯無塵的劍刺穿了那探子的胸膛。
甯無塵抽出劍,将劍扔回剩下的那個早已吓得渾身發軟,已經連跪也跪不住的探子面前,順手解了他的啞穴。
“那抛屍之人可是用的此種劍法?”
那探子聽到甯無塵的話之後隻連連點頭。
甯無塵又坐了回去,又拿起了桌上的茶,輕輕吹着茶湯飄散出來的熱氣,就像之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剛才所用的,正是那夜韓洌以及救走韓洌之人所用的劍法。
再加上這兩人見到的那抛屍之人的裝束,甯無塵足以确定抛屍之人就是那夜救走韓洌之人。
上一次他以為救走韓洌之人是段玉書,在他看來,跟韓洌有所交集且年齡相仿的年輕男子,大約隻有段玉書。
那足頂有着以遮住全身的漆黑長紗的帷帽,也是段玉書為了掩人耳目之用。
但他後來也有所懷疑,一切都是因為韓洌和那救走韓洌的黑衣人所使用的那相同的劍法。
甯無塵也曾懷疑過韓洌的劍法與千仞衛有關,但他翻找過千仞衛的記錄,并沒有發現與那種劍法有關的的記載。
如此一來,甯無塵便推測那劍法是韓洌在進入千仞衛之前所學。能與韓洌使用相同劍法的段玉書,也許與韓洌師出同門。
那麼韓洌進入千仞衛的目的也許并不單純,段玉書會出現在陵陽城也不是巧合,而是早有預謀。
結合韓洌那沒有被記錄在案的隐秘過往,甯無塵更覺得韓洌與段玉書之間的關系絕不單純。
可是他沒想到,那抛屍韓洌之人,也可能帶走韓洌之人,竟然會與太子蕭鴻烨有關。